顧淑儀接過打撈上來的玉鐲,觸手冰涼。她忽然明白,從賜封“淑儀”到打撈玉鐲,皆是劉徹佈下的局——他早已洞悉太子的“意外”,卻選擇用一隻玉鐲來掩蓋真相,只為保住嫡孫的未來。
深夜,顧淑儀被一陣幽香驚醒。小琉璃捧著件染血的裡衣進來:“尚德館的侍讀太監死了,懷裡攥著這……”
裡衣上繡著並蒂蓮紋,正是三日前她賞賜給劉弗陵的。顧淑儀望著衣襬處的刀痕,忽然想起白日裡德妃意味深長的眼神。原來食盒裡的並非胡麻餅,而是逼問口供的毒藥,而那侍讀太監,不過是替她擋了致命一擊。
“主子,”小琉璃顫抖著道,“二皇子妃宮裡的人說,下一個就是您……”
顧淑儀撫過腕間的金鑲玉鐲,那道裂痕在燭光下若隱若現。她想起現代歷史課上的“推恩令”,忽然有了主意。“去告訴陛下,”她對小琉璃道,“就說尚德館需要一批新竹簡,要刻上‘經學新解’。”
三日後,劉徹帶著新竹簡踏入尚德館,看見的正是顧淑儀教劉弗陵用硃砂批註《尚書》的場景。“‘民惟邦本’,”她指著竹簡道,“此句非謂百姓是根基,乃言君與民互為根本。”
劉胥舉著竹簡蹦跳:“姐姐說,讀書要像啃鹿肉脯,越嚼越香!”劉弗陵則將批註好的帛書遞給劉徹:“父皇,淑儀娘娘說,這叫‘圈點法’。”
劉徹翻看著帛書上的硃批,忽然笑了。他想起太皇太后臨終前的叮囑:“女子無才便是德。”如今看來,這“才”若用對了地方,遠比“德”更能穩固江山。
冬至那日,顧淑儀在尚德館收到一個錦盒。開啟見是一方玉印,刻著“青衿”二字。小琉璃指著盒底的字條:“陛下說,這是給‘經學第一’的獎賞。”
她撫摸著玉印上的刻痕,想起初入宮時連“之乎者也”都讀不順的自己。如今她站在講席上,看著劉弗陵用“圈點法”研讀《禮記》,劉胥則在竹簡空白處畫著“淑儀講經圖”。
黃昏時分,她路過太液池,見劉胤禩正將半塊麥芽糖遞給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太監——那是新調來的侍讀,身上穿著劉弗陵送的舊衣。
“淑儀娘娘!”劉胥揮舞著手臂跑來,手裡捧著一卷帛書,“皇阿瑪說,這是您批註的《孟子》,要刻成石經!”
顧淑儀接過帛書,見劉徹在她批註的“民為貴”三字旁,用硃筆寫了個“善”字。漢宮的弦月爬上簷角,她忽然笑了。原來她誤闖的從來不是什麼尚書房班次,而是整個漢宮的權力棋盤。而那些與阿哥們共讀的時光,那些用筆墨紙硯織就的情誼,終將成為她在這深宮中,比帝王恩寵更堅實的護身符。
至於那方“青衿”玉印?且看它能否照亮這漢宮的漫漫長夜,讓讀書人的風骨,而非嫡庶的枷鎖,成為這宮牆之內,最長久的光。當太子再次“不慎”落水時,當德妃的毒計再次落空時,顧淑儀正帶著阿哥們在尚德館批註《春秋》——她知道,在這以“孝”治天下的漢宮,唯有知識,才能織就最堅固的防護網,護她周全,也護這王朝,在風雨飄搖中,尋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