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垂詢，臣妾不知。”她福身欲走，卻被太子抓住手腕：“你很像她。”他的眼神狂熱而迷離，“尤其是這雙眼睛。”
顧昭儀猛地甩開他，玉鐲磕在石欄上，裂出一道細紋。恰在此時，劉徹的聲音傳來：“太子在此作甚？”
太子慌忙鬆手，躬身行禮。劉徹走到顧昭儀身邊，看見她腕上的裂痕，眸色驟冷：“誰弄的？”
“無事。”顧昭儀低聲道，“許是自己不小心。”她不想捲入儲位之爭，只想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深夜，顧昭儀被一陣幽香驚醒。帳外傳來衣袂摩擦聲，她握緊枕下的金簪，聽見宜姬的聲音：“……陛下若再不處置她，恐成大患……”
另一個聲音低笑：“娘娘放心，霍氏已備好‘牽機引’，三日內必讓她香消玉殞。”
顧昭儀渾身冰涼。她想起白日裡太子的痴纏，劉徹的偏愛，原來都是催命符。她摸到枕邊的玉鐲，那道裂痕在月光下像條蜿蜒的蛇。
“娘娘，該用安神湯了。”琉璃端著藥碗進來，眼中含淚。
顧昭儀接過藥碗，卻趁人不備將藥汁倒入銅鶴香爐。她走到窗前，見承明殿的燈還亮著，忽然想起劉徹說過：“這宮裡的月亮，比江南的圓。”
三日後，顧昭儀稱病不出。宜姬以為她中了毒，正暗自得意，卻被劉徹召至承明殿。
“霍氏私通匈奴的證據，你可知曉？”劉徹將一疊密信擲在她面前。
宜姬臉色慘白：“陛下，臣妾不知……”
“不知？”劉徹冷笑，“那‘牽機引’呢？”他看向殿外，顧昭儀扶著梁常侍走進來，腕上的玉鐲已換成金鑲玉，“昭儀若有不測，朕便讓霍氏滿門陪葬。”
宜姬癱倒在地。原來顧昭儀早已察覺，還將計就計，拿到了霍氏謀反的證據。她看著顧昭儀平靜的臉，忽然明白——這看似柔弱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獵手。
霍氏倒臺那日，長安下了今冬第一場雪。顧昭儀站在承露盤下，看劉徹命人撤去宜姬的封號。
“後悔嗎？”劉徹握住她的手，“若不是朕將你推到風口浪尖……”
“不後悔。”顧昭儀望著銅盤中的積雪，“陛下教過臣妾，在這宮裡，要麼做執棋人，要麼做棄子。”她想起初入宮時，他為她掰冰稜的模樣，“只是這枚棋子，不想再任人擺佈了。”
劉徹沉默良久，忽然笑道：“那朕便給你做棋盤。”他解下自己的玉帶，系在她腰間，“從今往後，這漢宮的月亮，由你來看。”
顧昭儀抬頭望他，見他眼中映著弦月的光。雪落在她髮間，卻很快被他溫熱的掌心融化。她知道，這深宮的路還長，但至少此刻，她不再是那枚任人拿捏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