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士奇看了一眼,便抬起頭看向了胡廣道:“不知閣老之意何如?這條奏摺是呈報還是......”
“你們拿主意就是!”胡廣有些氣悶的坐到主位上,“彼等未經查明,就上報個瓊王意欲造反。”
“老夫之女便是瓊王妃,若真有此事,來日老夫也是要連坐下獄的,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處理此事!”
眾人一聽這話,自然知曉胡廣定是有些不高興,但想想也是,這種事情沒有人遇到了還能笑得出來的。
尤其是這種沒有確定的事情!你說瓊王造反,證據在哪兒?沒有證據就叫朝廷準備,沒這個道理!
可問題就在這裡,這裡面可不但是藩王造反的問題,還關乎了朱棣的安全問題!
鬼知道瓊王這麼做,是朱棣授意,還是挾持了朱棣真要造反?在沒有任何訊息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敢妄自猜測!
可以說,這件事眼下就是在考驗他們內閣和太子朱高熾的能力,必須要處理的妥妥當當,不然來日輕則挨頓大罵,重則動搖國本!
如此想著,金幼孜當即惱怒道:“要我看啊,似著俞崇禮、花英等這官算是做到頭了!”
“那瓊州本來就歸他們管轄,如今瓊州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不探個清楚,就如此上報,叫我等如何處置?”
“索性先等兩日,看看後續訊息如何,再行呈報,休要大驚小怪,便將此時驚擾太子!”
可他說罷,胡儼就搖頭道:“不妥,此事不管真假,都事關國體,不可小視,咱們留著,無異於耽誤國事。”
“不妨直接上報太子殿下處置,看看太子如何決斷,我等才有個破題之法!”
“如此也不妥當!”楊士奇皺了皺眉頭道:“諸位也知太子仁善,怎會輕信此事?”
“再者,聖上命我等輔國,就是希望太子難以處置之時,我等為太子出謀劃策。”
“此事即便交給太子決斷,最後太子也會讓我等商議出個解決辦法,倒不如在此議定,擬成奏章,再讓司禮監交與太子!”
他一說罷,眾人自然都是挑了挑眉,沒有反駁,畢竟,他們瞭解朱高熾,連朱高煦這等近在咫尺的犯法之事,朱高熾都會選擇不報。
現在換一個兄弟,朱高熾還是會選擇相信自己兄弟,換而言之,壞人只能他們來當!
可現在,胡廣不能摻和,事情又落到了他們三個人身上,他們必須先想一個解決辦法!
而他們這些人,胡儼是個管學政的,純文士,真正有決斷能力的,只有金幼孜和楊士奇。
沉默了片刻,楊士奇便對金幼孜道:“字行,你常年隨軍,最通軍事,你來說說現在當如何辦?”
見楊士奇點名回答,金幼孜即負手踱步道:“依老夫之見,眼下之事,難就難在陛下南下瓊州,不知此舉到底是陛下之意,還是瓊王之意。”
“故此,咱們最好做兩手準備,一則,要防備瓊王是真欲造反!”說著,他瞟了一眼胡廣道:
“當然,此事終究是捕風捉影,料想瓊王這麼多年未曾有任何僭越之舉,應該不會如此!”
“但為國事計,不可不慮,因此現在趁著船隊還未抵達,便要先下令各處衛所防備,同時通報三大營,隨時而動。”
“至於這其二,便是考慮此舉乃是陛下之意,許是陛下懶得勞頓地方,讓瓊王護衛北上,如此,於情於理,太子都應該前去迎接聖駕!”
“因此,老夫建議,不妨上奏太子讓太子帶兵前往太倉衛迎之,若是陛下之意,正可顯示太子拳拳孝心,若是瓊王之意,有三大營在,想必瓊王也不敢輕舉妄動。”
“到時候看情況如何,我等再商量後續動作,便可保證此次之事不會動搖國本!”
他一說罷,胡儼、楊士奇等人都撫須點頭,唯獨胡廣沉聲道:“話雖如此,誰去勸解太子殿下?”
“我去便是!”楊士奇也不必讓,直接拿起了奏摺朝著屋外行去,一路來到東宮門外,叫太監通知範安。
這個範安其人本為交趾人,司禮監太監,因舉止文雅、長於文墨故為朱棣所喜,後被派到東宮侍奉朱高熾。
太監見得楊士奇深夜來訪,自是忙通知範安,範安聞之不敢怠慢,急忙起身來到宮外相迎。
待得楊士奇講清楚關節,範安這才入宮稟報,一路來到承乾宮通報,內室太監聞之,即入宮內。
不一會兒,就見一個身軀肥大,容貌忠厚的中年人跛腳行出,盯著範安道:“楊師說什麼?老四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