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九寧的話,張寶臉上的刀疤動了動,旋即狠狠啐了一口:
“呸!俺最恨的就是這種禍害百姓的狗官軍!”
“俺們在邊境拼殺,這些狗賊卻在此禍害我們的家眷,不知有多少邊軍中的好男兒歸鄉後見到的卻是家破人亡!”
“道長仁義,俺張寶也不是孬種!正好方才急著前來,俺大兄的屍身……”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還在村裡等著入土為安呢。”
張梁掂了掂手裡的獵弓,眼中射出寒光:“俺也一樣!”
“好!”聽到二人所說,張九寧精神一振。
有張寶張梁這兩個悍勇的助力,他的膽氣也壯了不少。
“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動身!”
“最好能趕在官兵到來前,帶著金橋村的村民逃走!”
打定主意,三人立刻翻身上馬。
張九寧從未騎過馬,只能緊抓馬鞍伏低身子,任由先前錢八所騎的戰馬馱著,在張寶張梁一前一後的護衛下,迅速向金橋村的方向疾馳。
然而當三人氣喘吁吁趕到金橋村時,眼前的一幕卻是讓他們心中震驚不已!
殘破的村口,沒有想象中絕望的死寂,而是人聲鼎沸!
數十名金橋村的村民,無論男女老幼,盡數聚集在一起。
場面談不上秩序井然,卻透著一股決絕的、拼命的氣勢!
他們手中緊握的不再是破碗,而是農具!
磨得發亮帶著缺口的鐮刀,綁著草繩充作矛頭的木棍,甚至是從門框上卸下來的門閂!
枯瘦如柴的老人揮舞著耙地的釘耙,力氣稍大的少年舉著翻地的鋤頭。
連那個喚作根娃的少年,也死死握著一柄鏽跡斑斑的草叉,小臉上滿是與他年齡不符的狠厲!
老村長張軒賢站在最前面,被兩個漢子攙扶著。
他後背的鞭痕大概只用草木灰簡單敷過,血跡斑斑的破布緊貼著傷口,那張枯槁的老臉此刻卻因激動和某種無法言說的怒火而脹得通紅!
他手裡死死攥著平時當柺杖用的木棍,棍頭竟被草草削尖!
這樣子,儼然是一幅傾巢而出、打算拼命的景象!
見狀,張九寧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難道那些官兵的動作那麼快,又或是有其他官兵前來?
就在這時,村民前列的一名消瘦漢子猛地扭過頭,警惕地望向村外馬匹的聲響方向。
見到有人騎馬前來,張海升本還以為是那群官兵折返。
然而,看清了馬背上的人之後,張海升卻是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
“道…道長?!”
一聲幾乎變了調,帶著難以置信狂喜的呼喊,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引燃了所有村民!
周圍的村民紛紛望去,便也見到了和張寶張梁同行的張九寧!
“是道長!是道長回來了!”
一個婦人手中的鐮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呆怔在原地。
“老天爺啊!是道長!道長沒事!”
先前抱著女嬰的老嫗顫巍巍地跪下,連連磕頭。
人群轟然一聲,剛剛那決然赴死般的拼命氣勢瞬間被巨大得難以言喻的驚喜和慶幸所取代!
幾十雙眼睛唰的聚焦在張九寧身上,那目光不再是麻木,而是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浮木的狂喜與如釋重負!
連張軒賢都渾身劇震,手中的尖頭木棍脫手墜地,老眼中瞬間盈滿了渾濁的淚。
他由兩個漢子攙扶著,幾乎是踉蹌地向前撲了幾步。
“道長!真的是你!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真是蒼天有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