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

第51章 第一課

不知道別人怎麼想的,反正蘇錄聽下來,覺得朱山長的話還是蠻有道理的。

科場上也不存在突然開竅一說,都是日積月累,硬橋硬馬的功夫。所以要是被證明真不是那塊料,還是早點放過自己,找個班兒上吧。

就像山長最後所言,若想不被淘汰,就力爭上游,把每一次考試都當成生死關口吧!

山長訓完話,負責三個齋日常教學的齋師,還有各位教專項的先生,也都跟學生見了面。

然後三位齋師便將學生帶回各自齋堂。

省身齋的齋師,正是蘇錄考帖經時,那位神情嚴肅的監考老師。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襴衫,鬚髮也有些花白,名叫張硯秋。

張先生簡單的自我介紹完,就每人發了一張尺二長的白竹紙,讓學生們默寫學規。

蘇錄趕緊開啟文具盒,取出硯臺和白雲筆擺好。來不及磨墨,又從書箱底部抽屜中,直接拿出墨盒,蘸著現成的墨汁寫起來。

前幾天他就發現,明明過年忙得十多天沒空寫字,重新拿起筆來之後,字反而進步了一截,有一種突然開竅的感覺。

之前他總是糾結於某一筆的長短,或某一字的偏旁位置,卻忽略了整體的氣韻、結構的平衡。比如楷書的‘橫平豎直’並非絕對平直,而是靠細微的傾斜形成視覺平衡,這一點在埋頭苦練時,他就一直把握不好。

誰知抽離了一段時間再回歸時,他居然跳出了‘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窠臼,一下就明白如何從整體出發調整書寫了,終於有了一點書法的意思。

將學規默寫完之後,蘇錄吹乾白竹紙上的墨跡,滿意地端詳著自己的作品。

忽然他發現,張先生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忙起身輕聲道:“先生。”

張先生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起身,低聲道:“默寫的都對,只是這筆字,還得好好練。”

“是。”蘇錄不禁老臉一紅,哪還好意思跟先生說,這還是自己最滿意的一回呢。

張先生又揹著手,在講堂中來回走動,看學生們的默寫情況。

確定都沒什麼問題,他便命他們將此學規,貼在各自的床頭,每日自省,千萬不要違規。

“書院裡規矩大過天,一旦違反,輕則鞭笞,重則開革,誰也救不了你們。”他語重心長地囑咐自己的學生。

“是,我等謹記先生教誨。”學生們忙齊聲應道。

接下來,張先生又講明瞭本年的課業安排。

“今年一年,你們都將學習四書和八股。如無意外,每日上午講書四節,下午教授作文。課後會留作業,同樣要認真對待。”張硯秋嘆了口氣道:

“山長也說了,學規上也寫了,兩個月後的三月十五,將進行第一次月課。如果拿不到分數,你們後面就很難了。所以一天也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從現在開始,就進入全身心的苦讀。”

“是,學生謹記教誨。”學生忙齊聲應道。

“下面,需要從你們中間選一名齋長。”張硯秋又道:“按說該由爾等推選,但你們初來乍到互不相識,就由我來暫時指定一位——”

說著他看向一個濃眉大眼國字臉,滿面正氣的少年道:“馬千里同學,你願意暫代本齋的齋長嗎?”

那少年站起身來,沉聲道:“回先生,學生十分榮幸,願為本齋效綿薄之力!”

“那就這樣吧。”張先生便吩咐道:“你帶兩個同窗跟我去領書。”

“是。”那少年轉過頭來,掃一眼講堂,叫上兩個看著壯實一些的同窗,跟著先生去了。

蘇錄看著這位馬齋長,總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他是馬千戶的長孫。”坐在他前排的李奇宇聲如蚊蚋道:“以後咱們最好別跟他唱反調。”

“是嗎?!”蘇錄這下想起來了,那馬班長可不是個活脫脫的小馬千戶嗎?“你咋知道的?”

“因為我爹是土城百戶所的百戶啊。”李奇宇道:“過年剛帶我去他家拜過年。這小子人倒是不錯,還請我喝金桔蜜露來著。”

“原來都是官家子,失敬失敬。”更前排的蘇淡回頭笑道。

“我算狗屁官家子,但他已經算得上了,至少在太平鎮上是這樣。”李奇宇撇撇嘴道。

不一會兒,馬千里和兩個同窗抱著大摞的書盒,跟張先生從外頭進來,分發下去。

蘇錄拿到手一看,是套蜀藩華陽版的《四書章句集註》,顯然大哥那套也是一樣的來路。

“這套書是書院發給你們的,接下來三年只有這一套。損毀遺失的話,只能自己花錢再去藏書閣買了。”張先生囑咐一句,便不再廢話:

“開啟《大學章句》,上午還有點時間,可以給你們講兩段。”

蘇錄趕忙從書盒中拿出那本嶄新的《大學章句》,掀開第一頁。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張硯秋講得飛快,短短一個時辰功夫,就講了蒙學中幾天的量。

這當然是學生們已經熟練背誦了,四書全文和章句集註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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