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不服周

第20章 舉頭三尺有神明

“正是鄙人,夫人見笑了。”

石守信行了個揖禮說道,心中忐忑不安。他當然知道面前這位“司馬伕人”,應該跟司馬昭的關係很不錯。

而自己當初乾的那件事,說白了,就是打臉司馬昭。

他還得謝謝司馬昭不殺之恩呢!

“叔子,你到那邊等著,有些往事我想問問這位石敢當。”

羊徽瑜板著臉說道,面色有些陰沉。

羊祜想推拒,畢竟石守信是他朋友,今日也是放下公務來這裡幫忙的,不該讓朋友出這個醜。

可是石守信卻是對他搖了搖頭。

“那阿姊長話短說,敢當還要去河東公幹,今日就要出發。”

羊祜提醒了一句,隨即退到遠處,並將目光偏移開。

等羊祜退遠了以後,羊徽瑜指了指司馬師的墓碑,看著石守信的眼睛詢問道:“這個人,你是怎麼看的?”

她一邊問,一邊悄悄打量著石守信那挺拔的身軀,心中在竊喜歡騰,卻是一點都不表露在臉上。

哈?這,這要怎麼說?這可是你丈夫啊!

石守信萬萬沒想到,羊徽瑜居然問這個問題。

不過好在石守信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羊徽瑜會這麼問,卻並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剛想開口,羊徽瑜卻厲聲提醒道:“舉頭三尺有神明!你想清楚再說!莫要說些漂亮話敷衍我!”

你到底怎麼回事?

羊徽瑜突然間的自我,讓石守信感覺莫名其妙,不過他終究還是擔憂羊徽瑜會對自己不利。

石守信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而是有愛自己的老婆,還有一雙兒女。羊徽瑜這個身份,只要稍稍打壓一下自己,就能形成連鎖反應。

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跟一個女人搞什麼意氣之爭嘛,完全沒有必要。

他斟酌片刻,揣摩了一下羊徽瑜前前後後的各種表現,於是壯著膽子說道:

“世間最毒者莫為蠱。

何為蠱?皿中有蟲,是為蠱。

在這天圓地方的小世界裡,各種毒蟲毒蛇只能以彼此為食,大的吃小的,毒的吃嫩的,強的吃弱的。

最後得一勝者,即為蠱。

集百家之長,也兼具百家之毒,最是狠厲無比。

夫人問石某,覺得司馬師這個人如何,石某隻能說他就是活在人間的蠱。

他最狠,最毒,手腕也最厲害,最是冷酷無情,不擇手段,做事沒有底線。

大將軍現在能掌權,實在是因為司馬師過於逆天,上天只能收了他。天若不收,永遠輪不到大將軍說話。

石某也不知道夫人當年感受如何,或者有自己的想法吧。只是人死債消,在司馬師墳前說這些頗為冒犯,這不過是石某的一家之戲言,夫人隨意聽聽就好。”

石守信慢悠悠的評價道,他覺得自己點評得還算公正,雖然司馬家的人聽不進去就是了。

羊徽瑜沒說話,甚至不苟言笑,現場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唉!”

一聲長嘆,羊徽瑜一隻手撫摸著墓碑嘆息道:“聽到別人怎麼評價你了麼?你這一生壞事做絕,現在又落到什麼好了呢?”

難得有人說公道話,羊徽瑜看了石守信一眼,對他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其實,在那件風流事沒有發生之前,她心中雖然有恨,但只是秉持著一種不想折騰的心態。

改嫁,不可能,也沒人敢接盤。

找面首,她丟不起這個人,同樣沒人敢上她。

向外人揭發司馬師的醜陋行徑,不僅沒必要,而且還很危險。

羊徽瑜把養子司馬攸當做自己的親兒子看待,選擇性的淡忘那些事。讓時間慢慢沖淡恨意,讓自己這一生“功德圓滿”。

羊徽瑜一直在演戲,多年後已經不知道自己的言行究竟是本心,還是偽裝的面具。既然已經演了這麼久,不如一直演下去吧。

過去羊徽瑜就是這麼想的。

結果,那一夜,她直接被眼前這個男人破功了。

即便是自欺欺人,那些事情也都發生了。

她無法欺騙自己,很多感覺都是真率的,直接的,必須要去面對的!

再也沒有什麼所謂的功德,只有一個食髓知味的老處女,體會到男女之事的妙處。她再也不是什麼神聖的世家貴婦人,不是什麼司馬師的遺孀,而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一個可憐人。

於是積累了這麼多年的恨意,再也壓制不住,從身體裡噴湧而出,讓她失態,讓她癲狂。

羊徽瑜從腰間摸出一塊奶白色的羊脂玉佩,遞給石守通道:“伴駕天子赴死,乃是為國盡忠,怎能沒有賞賜,這塊玉賞給你了。”

石守信不想接,羊徽瑜嗔怒道:“此乃當年陪嫁之物,隨我貼身溫養多年。你若是不收,我真的生氣了!”

此刻,她臉上竟然有幾分小女兒家的姿態。

石守信只好將這塊玉佩貼身放好,揖手行了一禮。他完全不明白羊祜的姐姐為什麼對自己這樣看重,要說這女人看上自己……他還沒那麼自戀。

見石守信收了,羊徽瑜這才轉怒為喜。她故作平靜的說道:“此事不可對他人提起,包括叔子!”

“請夫人放心。”

石守信立刻拍胸脯保證,可謂是信誓旦旦。

“你以後可以叫我徽瑜,或者叫瑜娘子也行。

絕對不可以叫我夫人,我以後不想聽到這兩個字!無論是什麼場合!”

羊徽瑜非常嚴肅的告誡道。

石守信點點頭,心中暗道:這位羊家女大概是恨透了司馬師,要不然真幹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很快,羊祜便從遠處走了過來,他並未看清羊徽瑜贈送陪嫁玉佩,但能感覺得出來,自家阿姊和石守信之間氣氛有點不太對勁。

有種莫名的……緊張感。

“你去河東吧,這裡不需要你了。”

羊徽瑜很是冷漠的對石守信吩咐道,待他離開後,這位司馬師的繼室夫人便跟羊祜上了馬車,並未與石守信同路。

羊祜憋了很久,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阿姊以為石守信此人如何?”

“無所謂,並不在意此人怎麼樣。”

羊徽瑜口是心非的說道,心裡卻是琢磨著以後該怎麼跟石守信多接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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