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隊一個個都拔出佩刀,列隊整齊,讓開了一個缺口。儘管有成功的案例,但大部分士卒來到這裡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是寫滿了惶恐不安。
不過沒人慣著他們,親兵隊的人將一個又一個士卒裹在毛氈內,隨即將他們如圓木一般的推下山崖。前面的下去了,後面的跟上來。
有人事到臨頭,恐懼得全身發抖,壓根就不想下去。鄧艾見狀,上前直接一腳,將裹著毛氈計程車卒踹下山崖。
一波接著一波,放眼望去,山崖下似乎有很多“圓木”躺在那裡不能動彈,裡面的人似乎是滾下來的時候碰到了巨石,直接被撞死了!
師纂在摩天嶺的山崖上看得心裡發毛,腿腳也有些不聽使喚了。
“師將軍,這邊請吧。”
山崖上已經沒幾個人的時候,鄧艾滿臉笑容對師纂做了個請的手勢。
師纂看了看鄧艾身邊已經拔出佩刀的親兵,吞嚥了一口唾沫。
……
蜀有三關:陽平、江關、白水。
陽平便是陽安關,而白水便是白水關。此地有一條河,名為“白水”,又叫白龍河。
白水關因此而得名。白水注入一個湖泊,名為“白龍湖”,風景秀美。
這裡西邊接著陰平,東面連著陽安關,南面便是漢壽,可謂是入蜀的一處關鍵節點。
石守信帶著孟觀來到白水關的時候,劉欽等人和他麾下的魏興郡郡兵還沒到,不過杜預的部曲卻已經從陽安關趕來,在此等候多時了。
因為伐蜀魏軍內部“股權”混亂,所以部曲換防,將領換防的事接二連三,私底下暗流湧動。
將“指揮部”設在白水關城樓之後,石守信就在城樓簽押房召見了馬隆。
二人落座之後,石守信隨手拿起桌案上竹筒裡插著的一根竹籤,在上面寫下“楊茜”和“楊康”二字。
他將竹簡遞給馬隆詢問道:“你認識他們嗎?”
馬隆臉上出現一絲驚訝之色,隨即點點頭道:“馬某曾經是楊康的幕僚,至於他女兒……自然是見過的,只可惜,唉!”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楊康曾經是令狐愚的忠實支持者,但當令狐愚因病暴斃後,楊康立馬跳反。最後還是馬隆辦的喪事。
因為這件事,他跟楊康已經割袍斷義。
“楊茜曾是我的妾室,去年死於一場瘟疫。”
石守信嘆了口氣說道。說實話他不太喜歡楊茜這個女人,覺得她非常勢利眼。
可對方畢竟給她生過一個女兒啊。
“唉!”
馬隆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輕嘆一聲,覺得惋惜。
眼看鋪墊得差不多了,石守信忽然問道:“杜元凱(杜預)臨走前,有跟你交待什麼嗎?”
“只是說一切聽從石監軍指揮,沒有其他。”
馬隆沉聲說道。
“你是他的親信對麼?若不是如此,他不可能留你看顧大局。”
石守信微微皺眉,這個馬隆始終都不肯表態,他也只能把話講明白了。
“石監軍如果這麼認為的話,那也可以說是這樣的。”
馬隆不動聲色暗示道。
石守信點點頭,眼前之人,謹慎小心,可用!
看來,杜預是對自己託付大事的,這份信任很難得了。
“你看看這封信。”
石守信將杜預留下的那封信遞給馬隆,對方從頭到尾看過一遍後,立刻對他作揖行禮道:“一切謹遵石監軍吩咐,馬某在所不辭!”
態度熱情了許多,也不像之前那樣滿是防備了。
事實上,馬隆得杜預囑託,他跟石守信又沒什麼往來,同樣不敢完全相信這個人。
石守信和他是麻桿打狼,兩頭害怕。
“如今的局面,已經有些危險了,杜元凱之要務,已經由我接手。
入蜀之後應該怎麼做,你明白嗎?”
石守信面色沉靜詢問道,雙目與馬隆對視。
“回石監軍,末將只聽您一人軍令,僅此而已,並不需要明白該做什麼。
末將只是一把刀,所以不需要明白軍令。”
馬隆沉聲答道。
果然,經歷過淮南之亂的人,腦子就是不一般,難怪杜預推薦此人給自己。石守信心領神會,當初的救命之恩,杜預是掏心掏肺在還。
“如此甚好。”
石守信湊到馬隆耳邊低聲說道:“若是能入成都,那邊蜀軍的數量可不少。千萬不要以為鍾會沒有手段。”
這!
馬隆瞳孔驟然一縮。
這個說法可是出乎他的意料。
若是僅僅對付鍾會,那麼只需要把握住部曲的忠誠就行了。馬隆確信,他麾下這支隊伍,一個個都是司馬家的鐵桿,要不然也不會讓杜預這個司馬家的女婿帶隊。
可蜀軍要是參與進來,情況就變得有些微妙。光隊伍忠誠不夠,還需要能夠打贏!
“厲兵秣馬吧!如無意外,鄧艾會贏,我們也會輕鬆入成都,那時候才是決戰的開端。”
石守信拍拍馬隆的肩膀說道,從腰間摸出一張手帕遞給對方,示意馬隆擦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
“石監軍,鍾會到時候能掌控的蜀軍兵馬有多少?”
馬隆有些心虛的詢問道。
他麾下只有一千多人,並不是戰陣廝殺的兵員,而是有點類似於特種兵,適合小隊規模戰鬥,負責擒殺軍中將領,搜捕城內官員等活計。
真要遇上成千上萬的蜀軍精兵列陣而來,那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過的。
“多的話可以有兩三萬,少的話,或許一個也沒有。”
石守信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姜維投降以後,能控制多少蜀軍,這些蜀軍當中,又有多少人願意跟隨他一起搞事情。
“石監軍,這情況,跟杜元凱說的不一樣啊。”
馬隆苦笑道。
杜預所說,只是讓他們聽從石守訊號令,在關鍵時刻衝擊中軍大帳,逮捕鍾會及附庸鍾會的一系列將領。
這種情況下出手,魏軍內部是不會反抗的,包括鍾會的親兵在內,很可能順勢就投降了。
但要是有姜維和他麾下的蜀軍參與進來,局面就大不一樣了!
“大丈夫建功立業,從不抱怨敵人如何!倘若一切都準備好了,那還要你作甚?
功勳只在三尺劍上,你怕了?”
石守信反問道。
“末將當然怕,只是怕也沒用啊。”
馬隆嘆息說道,早已不復之前的冷靜淡定。之前淡定是因為心中有底,絕對能掌控住麾下部曲所以不慌。
現在他哪裡淡定得起來。
“放心,我們不是在單打獨鬥。”
石守信嘿嘿笑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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