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無奈的是,此次還不能大張旗鼓的殺人越貨!
搶東西可以,如果大範圍殺人,會影響漢中地區的統治。到時候司馬昭肯定會追責,吃不了兜著走!這裡頭有一個度的問題,不能不下手,也不能把苦主逼到魚死網破!
不一會,孟觀去而復返,看到石守信正在軍帳內沉思,他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在一旁等候。
“何事?不妨直說。”
石守信抬頭看了孟觀一眼詢問道,他剛剛心裡在想事情,此刻也不知道孟觀為什麼要返回。
“石監軍,如果此事暴露的話,很可能給您留下一個汙點。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軍中數千人,難保沒有嘴賤的,搞不好幾天後事情就漏出去了。
您出身微寒,這個汙點很可能將來成為政敵攻擊您的話柄,故而卑職還有些猶豫。
至於鍾會到底會不會戰後追責,卑職也說不好。”
孟觀心情沉重說道,他很擔憂這件事長遠影響不好。這年頭偽君子太多了,特別是那些世家大戶子弟,表面上溫文爾雅,背地裡男盜女娼。
可是,虛偽是他們的特權,卻不是寒門子弟的特權。石守信所做的一切,都會被人攤開放在陽光下審視。
不服?被現實毒打過一次就服了。
“兩三年前,我被奴販子如牲口一般捆著在官道上走,如同牲畜。
路上遇到許多人,他們就像是沒見到我一般,無人出來仗義執言,或許也是司空見慣。
那時候如何?我是不是還要去想身後名?”
石守信看著孟觀詢問道。
“這……亂世便是如此啊。”
孟觀感嘆道,似乎有點理解石守信的想法了。任何人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他的人生觀世界觀都會被重新塑造。
“在計較身後名的時候,首先得確保自己能活著。
活下來,才能留著一張嘴為自己辯解,如果死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死人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入成都後,鍾會與胡烈、衛瓘等人一定會鬥起來,到時候各方都可能會對我下達軍令,那麼我到底聽誰的?
這數千部曲,應該會聽誰的?
他們會不會產生和我不一樣的想法?
如果我與他們的想法不同,他們會不會暴起殺人?”
石守信反問道。
孟觀無言以對,死於之中的將領數不勝數。
石守信,並不是現在麾下這支軍隊的建立者,跟士卒們此前也沒有什麼恩情可言。
這些人從前多半都是司馬家豢養的死士,當初胡烈攻陽安關的時候,就不敢讓這支軍隊參與攻城。
很顯然,胡烈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只不過沒有對石守信去講。胡烈也好,杜預也罷,這些人都比外表看起來更加心思深沉。
“何其難也,如果不帶這些士卒去搶,他們不會把您當回事。搶了,事後又會被人詬病。
您也沒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撒豆成兵。那些金銀財寶變不出來,又無法許以豐厚賞賜。
除了搶,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呢?”
孟觀嘆息道,很為石守信感覺不值得。
是啊,石守信只是一個人,他又有什麼辦法呢?跟麾下那些士兵說些場面話,人家都會把他當傻子看。
等到成都需要這些人出力的時候,對方只要問一句:我們憑啥聽你的?
石守信就沒招了。
到時候出工不出力,或者首鼠兩端一旁看著,是要出人命的!
看到孟觀似乎想明白了,石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大丈夫做事無愧於心便是了。此事與你們都無關係,出了事,我一人來扛,不會牽連你們的!”
看他一臉無所謂,孟觀也不好繼續勸說了。他相信石守信是知道里面利害得失的,只是很多時候身不由己。
為了活下去,不做也得做!哪裡有的選!
等孟觀走後,石守信將那個小竹筒拿在手裡把玩著,他腦子裡回想著一些深埋腦海的記憶。
前世歷史上,入蜀之後,這些人是怎麼大亂鬥來著?
對,是鄧艾先出局的。入主成都後鄧艾得意忘形,做了一系列犯忌諱的大事,所以第一個出局了。
鄧艾的出局,導致局面迅速倒向鍾會,後者很快便開始實施他的計劃。
要不要,拉鄧艾一把,將水攪渾呢?
石守信在心中揣摩著一個有些妖孽的計劃。
水渾了,才好摸魚啊!按鍾會的思路走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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