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啪!啪!啪!
胳膊粗的木棍,掄在陳壽屁股上,遠看血肉模糊,近看不忍直視。
石守信看著孟觀在火堆上烤肉,對身後正在挨軍棍的陳壽一言不發。
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反正是不會打死人的,這些專門打軍棍的親兵,都是練過的。只要是“悠著點打”,塗抹傷藥十天半個月以後就能下地,甚至健步如飛。
不一會,一個親兵上前稟告道:“石監軍,已經行刑完畢。”
“把他抬到我的居所,安排一間乾淨的廂房,再叫醫官來治傷,莫要怠慢了。”
石守信低聲吩咐道。
待親兵走後,孟觀也把野味烤好了,幾隻野兔而已,打打牙祭,不可能吃飽。
“給丘建送兩隻野兔過去,免得他抱怨我言而無信。”
石守信對孟觀吩咐道。
“好嘞,孟某這便去。”
孟觀麻溜的將烤好的野兔拎著,連走帶跑往丘建居住的屋舍而去。
大劍關的居住條件不是很好,即便是將領,也只能住一個單獨的石屋。明日鍾會要帶著中軍離開這裡,而石守信則是留下來,整理和清點糧倉,依舊是有一大堆重要的事情要辦。
當然了,陳壽如何,鍾會是不會過問的,這件事已經翻篇了。
對於人情世故很欠缺的鄧艾,再次得罪了心胸不怎麼寬闊的鐘會,兩人現在不僅是公事上勢不兩立,在私人感情上也已經形同仇寇了。
石守信感覺,鍾會應該很快就會出手對付鄧艾。
“石監軍,您的兔肉。”
親兵將孟觀烤好的兔肉裝在木盒子裡,遞給石守信。
“留一點給那個陳壽,剩下的你們自己分了吧,我就不吃了。”
石守信輕輕擺手說道。
“石監軍,您不吃,我們怎麼敢吃呀。”
這位親兵已經饞得要流口水了,嘴裡卻依舊是不肯服輸。
“吃吧,這點小事就不必謙讓了。”
石守信站起身,自顧自的離開了。
某個石屋裡,陳壽趴在臥榻上,只覺得下半身已經失去了知覺。他閉著眼睛,感覺到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心中的怒氣卻不知道該怎麼發出來。
鍾會過分嗎?
很過分,必然的。
但是鄧艾就真的很無辜嗎?他提出讓鍾會帶著十多萬大軍在劍閣按兵不動,難道就不是在羞辱鍾會?
顯然,鄧艾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自己的老師譙周如何呢?
他在這件事上很光彩嗎?難道他就不知道替鄧艾送信有什麼風險嗎?
那顯然是知道的。
可是譙周依舊吩咐陳壽來這裡送信,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
真的很憋屈!
陳壽心中很是不甘,卻沒有任何辦法,他不能不來!
正在這時,有個醫官揹著藥箱進來了,不由分說就給陳壽的屁股上藥,手法純熟老練,一看就是在軍中服役多年。
一絲絲清涼傳來,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得到了很大緩解,陳壽想開口道謝,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嗡嗡了幾聲,跟蚊子叫一樣,旁人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石監軍是厚道人啊,換別人來行刑,你都不知道被打死多少次了。
這兩天不能下地走動,連續三天都要敷藥。
等過了就好了,不出十天,保證你能行走自如。”
醫官一邊說一邊上藥,上完藥以後背起藥箱就走,不做絲毫停留,也沒有跟陳壽拉關係親近的意思。
等醫官離開後,屋子裡又只剩下陳壽一人了。
“國之不存,民亦是寄人籬下。”
陳壽忍不住嘆息道,那聲音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正在這時,一個親兵將一碟子烤兔肉,放到了陳壽伸手能夠得到的桌案上,然後一句話沒說,就退出了房間。
聞到兔肉的香氣,陳壽伸手去抓碟子裡兔肉,塞到嘴裡不斷咀嚼著,兩行屈辱的淚水流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挨軍棍的時候他咬著牙叫都沒有叫一聲,現在有人給他肉吃,他才體會到作為一個人應該擁有的尊嚴,是什麼樣的。
“不用客氣,不夠吃的話,我再安排廚子去弄。”
石守信推門而入,看到陳壽手裡抓著兔肉在吃,微笑說道。
陳壽連忙狼狽將嘴裡的肉都吃下去,想伸手道謝,又看到手裡都是油脂,面露尷尬之色說道:“謝過石將軍。”
“謝謝就不必了,我有話要問你。
當然了,如果你以誠相待的話,那我等你傷養好了,就放你回去找姜維。
記住,你只能去找姜維,不能回去找譙周和鄧艾。
如果你硬氣一句話都不想說,那我也可以在你臉上刺字。
嗯,就不刺什麼侮辱的詞了,直接刺上精忠報國四個字如何?
沒有辱沒你吧?”
石守信依舊是面帶微笑,但陳壽看著他俊朗的面容,身體卻忍不住瑟瑟發抖。
在剛剛投降的蜀國,一個降臣臉上刺著“精忠報國”四個字是什麼意思,陳壽大概是懂的。
如果被魏國的官吏或將軍,看到自己臉上刺著“精忠報國”。他們會聯想到什麼事情,又會怎麼對付自己,就很值得揣摩揣摩了。
侮辱嗎?
絕不是侮辱,在臉上刺字“精忠報國”怎麼能算侮辱呢?
但這四個字,在此時的蜀地,是會要命的!甚至是要一家老小的命!
陳壽沒有糾結,一秒鐘就下定了決心。
“石將軍問吧,陳某這條命是你救的,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壽緩緩開口道,並沒有很矯情的說些大義凜然的話。
主要是說了也白說,如果可以活著,誰願意平白無故去送死呢?
“陳先生是識時務的,所以我稱呼您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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