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東的臉色緩和了些，伸手替他擦掉鼻尖的桂花：“嗯，進步不小。”
她的指尖停頓了一下，忽然道，“明天我讓侍從給你備輛馬車，雖說是自己來，也別走路累著了。”
“不用不用！”裴風連忙擺手，“走路挺好的，還能看看天斗城的百姓生活的樣子。”
比比東的唇抿得更緊了，卻沒再堅持，只是轉身往客棧走：“回去吧，御廚燉了冰糖雪梨。”
裴風跟在她身後，總覺得她的背影有些僵硬。
走到客棧門口時，他忽然看到老槐樹下的陰影裡，站著個穿黑衣的侍從，那是武魂殿的人，氣息斂得極好，若不是他時空麒麟的感知日漸敏銳，根本察覺不到。
原來老師還是不太放心，起碼這些日子應該不會管理的嚴格。
接下來的幾日，裴風每日獨自往返靜心苑，比比東果然沒再跟著，卻總能在他快到客棧時“恰好”出現，或是手裡提著他愛吃的點心，或是拿著新的魂技圖譜。
“今天葉姨教我用九心海棠的魂力安撫狂躁的魂獸，泠泠還幫我一起按住了那隻刺毛鼠呢。”晚膳時，裴風主動彙報，想讓比比東安心。
比比東舀著雪梨湯的手頓了頓：“刺毛鼠？那東西爪子利得很，沒傷著你吧？”
“沒有。”
比比東笑了笑，並未多說，只是往裴風碗裡多放了兩塊雪梨。
……
第七日傍晚，裴風跟葉泠泠在後山摘了滿兜野山楂，回來時晚了半個時辰。
剛到街角，就看到比比東站在老槐樹下，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帽簷下的紫瞳像淬了冰。
“去哪了？”她的聲音冷得像數九寒冬。
“跟泠泠去後山摘山楂了，忘了時間……”裴風下意識地把山楂兜往身後藏。
比比東的目光落在他沾著泥土的裙襬上，又掃過他身後的布兜，忽然伸手搶了過來，兜口朝下，紅彤彤的山楂滾了一地。
“老師！”裴風驚撥出聲。
“我讓你學九心海棠，不是讓你整天鬼混！”比比東的聲音陡然拔高，紫瞳裡翻湧著偏執的怒意，“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
葉泠泠嚇得躲在樹後，小聲啜泣起來。
裴風看著滿地滾落的山楂，又看著比比東盛怒的臉，心裡忽然湧上一股委屈。
他攥緊拳頭，聲音帶著哭腔：“我沒有忘！我只是……只是想像別的孩子一樣玩一會兒！”
這句話像根針，猛地刺破了比比東的怒意。
她看著裴風泛紅的眼眶，又看了看地上的山楂，忽然愣住了……她好像……又失控了。
這只是個七歲的孩子啊。
她深吸一口氣，蹲下身，撿起一顆沾了泥的山楂，用袖口擦了擦，遞到裴風面前，聲音啞得厲害：“是老師……老師不好。”
裴風沒接，只是看著她。
比比東的指尖微微顫抖，忽然把他攬進懷裡，力道大得像怕他跑掉：“別生老師的氣，好不好？明天……明天老師陪你摘山楂，摘滿滿一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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