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馬車向北緩緩前行,在路邊行人或豔羨,或嫉妒的目光中,穿過城南一條條大大小小的街道,再穿過內城深邃的門洞,約莫大半個時辰後,終於來到了內城一段的烏龍江邊。
迎春書寓只接待城中的豪客,做的是高階生意,來這裡玩的人也不純粹都是為了那點男女之事,所以白天也在開門營業。
等馬車距離靠近一些,王蟬遠遠就能聞到一股從樓房中飄來的淡淡香氣。
“這味道...裡面除了一些普通的香料,還有蔓金苔的氣味,聞久了就會潛移默化激發出人最原始的慾望,從而吸引別人到裡面去消費,或是產生更多不理智的額外消費。
“若不是對寶藥格外瞭解,根本不會察覺,難怪我之前來這邊的時候,會那麼失態...黃色本就是第一生產力,還搞這些花樣,真是奸商。”
車廂中,王蟬心中暗暗吐槽,同時想起去年自己最後一次來書寓賣書的時候,被迎春書寓派人跟蹤的記憶。
時過境遷,他對那件事倒是不再有什麼怒氣。
如今,他的層次畢竟不同往日了。
而且當時他才剛剛踏入煉肉境,而這書寓中就有好幾個煉肉境護院,至少明面上的實力要遠高過自己,如果真想謀財害命,其實也不必那麼大費周章。
“大人,迎春書寓到了。”
當馬車緩緩停靠在迎春書寓的大門前,車伕恭敬提醒了一聲。
“老丈有勞了,你先回去吧,不勞你在這等了。”
王蟬一邊鑽出車廂,跳下馬車,一邊朝車伕交代道。
“多謝大人。”
車伕恭敬道了聲謝,驅使馬車原路返回。
王蟬站在原地,朝著迎春書寓看去,發現這裡除了招牌沒變,樓房外部又是換了一套奢華典雅的新裝潢,風格和周圍的建築都不一樣,讓人一看就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黃色果然是第一生產力,就是有錢...不過,這裝修風格...怎麼和我在《少年武神阿蟬傳》裡為了增加畫面感,畫的那些插圖那麼像?”
他表現中浮現些許愕然,心中再度感慨一句,但也沒有多想,懷著期待的心情,就邁步朝書寓裡走去。
站在門口的兩個護院或許是見他氣態不俗,並沒有像之前那般詢問來意。
王蟬跨過門檻,走入大堂,就見大堂中的裝修,居然也多了一種現代風,靠近烏龍江的一側,原本的牆壁被統一換成了透明的落地窗,只以輕紗遮擋陽光,讓整個大堂的光線更加明亮,於是更加確定這書寓是剽竊了自己的創意。
大堂中飄散的香氣,比街上聞起來更濃郁了幾分。
他目光掃過,很快看到落地窗一側,幾個木質沙發後,正坐了一個盤著髮髻,穿著一襲黑色布料上繡著白色花紋的旗袍,看著風情萬種的美婦人,不是旁人,正是書寓的女管事。
“真是人靠衣裝,換上一身旗袍,比原來看著更有活力,也不失端莊,實在太有韻味了。”
受無處不在的蔓金苔氣味嚴重影響,王蟬又是情不自禁悄然嚥了口唾沫。
那女管事也是很快注意到王蟬的到來。
或許是覺得現在時間還早,她臉上先是閃過些許疑惑,然後露出一抹和煦微笑,從沙發上起身,持著一面用作裝飾的輕羅小扇,扭動著腰肢,款款向王蟬走來。
等來到王蟬面前,她欠身行了一禮,便問道:
“客人可是來品茶休息?可要找姑娘作陪?”
“嗯。”
王蟬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點頭回答。
女管事又微笑道:“妾身看客人面生,該是第一次來吧?客人您還請這邊坐下稍候片刻,妾身這便去讓姑娘們過來......”
王蟬微微搖頭,抬手打斷道:
“不必了,我聽聞你們這裡的花魁叫春風,我就要她來陪我。”
“春風?”
女管事聞言腳步微微一頓,抬眸又打量了王蟬一眼,疑惑問道:
“公子,敢問您是怎麼知道我們書寓花魁的名號...她是向來不接待生客的。”
王蟬愣了愣,沒想到還有這種情況,想了想,便信口開河地緩緩解釋道:
“我是在師弟口中聽來的。
“他去年來這裡賣過兩次書,曾見過春風姑娘一面,不曾想就此一見鍾情,回去後成日茶不思飯不想,因此相思成疾,現在已經病入膏肓,時日無多。
“我思來想去便想來這,給春風姑娘畫上一副畫,帶回去給他瞧瞧,好讓他緩解相思之苦,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病,還請管事的通融一二。”
話到最後,他又禮貌地朝女管事抱了個拳。
“原來公子是那位俊俏公子的師兄!那位公子如今病的很嚴重?”
女管事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嘴上關心了一句,卻是馬上嘆息道:
“春風啊...她半年前已經被一個晉安的富商看中,花高價跟我們郡城的東家贖走了。”
“什麼?”
王蟬聞言不禁呆了呆,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大腹便便,滿腦肥腸的富商,摟著身材玲瓏,強顏歡笑的春風的畫面,心裡也不禁湧起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暗暗惆悵道:
“人生苦短,當真要珍惜眼前人,及時行樂,錯過了...就只能空悲切!”
女管事注意到王蟬的神色變化,輕聲說道:
“公子,春風雖然不在這邊了,但我們店中還有梅、蘭、竹、菊四位花魁。
“她們的姿容身段都不下於春風,公子要不要請她們作陪?給她們做一幅畫帶回去?或許也能為您師弟的相思病起到一些作用。”
王蟬眼睛微微一亮,心中的些許惆悵,驟然被一掃而空,故作猶豫片刻,就點頭道:
“那...好吧!”
“公子請隨我來。”
女管事做了個請的姿勢,帶著王蟬朝後院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又問道:
“敢問公子,您師弟賣的書,可是出自公子的師尊之手?”
她親眼看過那些‘豔文’,覺得那些文章、插畫、筆法中的功力,至少要經過數十年的苦功才能磨鍊出來,是故從沒想過當初來賣書的王蟬,或是眼前這年近三十的青年就是那些書的作者。
“是。”
王蟬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女管事又好奇問道:“公子的師尊如今可還著書?”
王蟬結合這書寓中的變化,哪還看不出對方明顯是對自己那些書裡無意暴露出來的商業價值起了興趣,隨即便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嘆息道:
“師父他去年深秋,便已仙逝了。”
“這樣麼,那真是可惜了。”
女管事面露幾分惋惜地輕聲喃喃了一句,便不再多言,帶著王蟬去往了後院一處能看到江景的房間。
房間裝潢典雅,一側是一張外面蓋著紫色薄紗若隱若現的床榻,另一側靠窗的地方佈置了一張寬大精緻的茶几。
角落四個鏤空的銅製香爐裡,冒著淡淡的煙氣。
她領著王蟬來到窗前的一張茶几後坐下,讓王蟬喝茶稍候,獨自轉身走出房間,不多時便又領來了四個身材婀娜多姿,分別穿著白、藍、青、黃四色紗衣,臉上也帶著面紗的妙齡女子。
“公子萬福。”
四個女子在王蟬面前站定,都是朝王蟬施了個萬福。
女管事面帶笑容介紹道:
“她們便是梅蘭竹菊,可能入公子的眼?
“今日是特殊情況...若是公子看得上她們,只需在本店辦一張紫金會員牌,以後不但在本店的所有消費都能打九折優惠,還能隨時讓她們前來服侍...這是我們迎春書寓為了回饋客人多年支援,籌劃的新規矩。”
“......”
王蟬一時無言以對,只是多看了穿著一襲青衣的竹姑娘兩眼,心裡便有種意興闌珊的感覺。
不得不承認,一個人許多時候心裡很想、很迫切去做某一件事,但等事到臨頭,才會發現,這件事實際偏離自己的預期,並沒想象中那麼有趣。
主要是這梅蘭竹菊四個人,雖然身段不錯,臉上帶著面紗也給人那麼幾分神秘感。
但光從她們的眼睛,他就看不出半點同春風一樣的靈動。
沒有那份丰神綽約、空谷幽蘭般高雅、清幽、脫俗的氣質,就沒有徵服的快感。
所以也就沒意思。
“難道公子不滿意?”
女管事作為書寓負責迎來送往之人,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不會差,很快發現了王蟬的心意,揮揮手讓梅蘭竹菊四人退下。
王蟬從位置上起身,正待離開,但目光落在女管事婀娜的身材曲線上,心中不由再次想起了對方當初派人跟蹤自己,企圖斷自己財路的舊事。
簡直菩薩面孔,蛇蠍心腸。
死罪可免。
活罪難饒。
已經空悲切一個了,不能再放過這個!
他舔了舔感覺有些乾燥的嘴唇,開口道:
“其實...我那師弟對女管事你,也是念念不忘!”
話音落下,女管事似乎是察覺到王蟬目光中的侵略性,臉上閃過些許慌亂,當即臉色為難的開口道:
“公子,請恕妾身失禮,妾身已經有多年不接客人了。”
見狀,王蟬暗自一哂,接著一臉平靜道:
“他與我說,你曾派人跟蹤他,圖謀不軌。
“不過管事放心,我今日只是想與管事聊聊人生,給管事畫一副畫而已...若是管事同意,我那裡還有兩冊師父留下的遺作,放在家中也是無用,若是管事你喜歡,來日過來送給你也無妨。”
女管臉上微微一變,沉吟了良久,只確認道:
“公子所言當真?”
“當然。”
王蟬笑著回應。
聽聞此言,女管事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表現出的態度不對,很快平復下喜色,面露思索了片刻,最終看著王蟬輕輕咬了咬紅唇,微微點頭道:
“那...那...就依公子所言吧!”
王蟬看她委曲求全的模樣,心中的興致終於死灰復燃。
誰說強扭的瓜不甜,強扭的瓜不僅甜,汁水也多,還解渴!
他尋思了一下,隨即接著微笑問道:
“不知管事姓名?”
女管事流露出一抹哀怨之色:
“妾身淪落風塵多年,姓名早已忘卻,也沒臉再去提及,在這書寓中大家如今都叫我芸娘。”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向門口,緩緩關上房門,背對著王蟬的臉上表情有些複雜,但轉過身時,臉上又已經是端莊和煦的笑容,也是開口問道:
“敢問公子貴姓?”
“免貴姓曹。”
“曹公子可要在此作畫?可要妾身幫您取來筆墨紙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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