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吟春應了一聲,把臉緊緊貼在芸孃的肩膀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猶豫問道:
“那姓曹的肯罷休了麼?”
芸娘道:“他...他沒說,只說讓我過來燒水,或許還要呆上兩天。”
“該死。”
盛吟春咬了咬牙。
那姓曹的只是一天就把芸娘折騰成這樣,再呆兩天還不知還要做到什麼地步。
但輕輕吐出一口氣,她便聲音苦澀道:
“他的實力...我現在還沒有把握殺了他。”
她剛剛已經嘗過那種被人欺辱的滋味,可以想象芸娘內心的難過,想必肯定比自己要多得多。
“吟春我們先進屋吧,你回去換一身衣服,重新化好樣貌...他待會應該會過來。”
芸娘再次拍了拍盛吟春的後背,看她難過的模樣,內心也有些不是滋味。
盛吟春聞言點頭,隨即回屋換上一身青色的居家長袍,運轉易容術重新化作姿色平平的模樣,便循著聲音來到了廚房裡,默默來到灶臺,坐到了芸娘身旁。
兩人一時間都默契的沒有說話。
時間繼續推移,灶臺上的兩鍋熱水冒出熱氣,夜幕也即將降臨。
小山山腳兩棟院子的屋頂上都冒著縷縷青煙。
屋外的環境昏暗一片,傳來雨水落在各種事物上的聲音和大風呼呼颳著的聲音,屋內的環境更加昏暗,靜悄悄一片,只有灶臺中的火光搖曳,依稀照亮兩人的身影。
就在這時,盛吟春悚然一驚,迅速扭頭看向門口。
視線掃過,她只見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忽然出現,將屋外微弱的天光完全遮蔽,悄無聲息,好像憑空在空氣中浮現,她之所以能察覺,還是嗅到對方手中飯盒裡散發出的些許飯菜的香味。
“這姓曹的真是好高明的輕功...菜也很香。”
盛吟本能暗暗想著,心裡除了厭惡,沒由來還有些心慌、心煩,隨即悄然把視線轉向了灶臺裡的火苗上,不去看他。
“這麼黑,燈也不點,難道你們都看得見嗎?”
王蟬看著灶臺後二女,隨口調侃了一句,接著道:
“過來吃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盛吟春眼珠悄悄轉動一下,掃了掃周圍環境,心中便微微一緊。
她和芸娘都是易筋武者,只要屋裡有一點點微弱的光源,就能視物,完全不用點燈,但這顯然不符合她們當下的身份。
芸娘看了看春風緊張兮兮的模樣,不禁狡黠一笑,自然而然道:
“曹爺...我們閒聊忘了時間,還勞煩您幫忙點一下燈,燈和火摺子就在飯桌上。”
“好。”
王蟬愣了愣,回應一聲,把燈點了起來。
橘黃色的火光很快照亮了昏暗的屋子。
兩個女人都是從板凳上起身,朝王蟬行了個禮。
王蟬把飯盒放在桌上,把目光掃過兩個女人,再次招呼道:
“來嚐嚐本大爺的手藝。”
“是。”
芸娘畢恭畢敬的回應一聲,邁步緩緩走向飯桌,在王蟬對面坐下。
見盛吟春還站在原地,王蟬提醒道:
“你也過來一起吃吧!”
盛吟春內心排斥的很,想了想,弱弱開口道:
“曹爺,奴家有髒病,不能上桌的。”
王蟬暗自好笑,當即把手一擺,不悅道:
“不是與你說過,我是武者百毒不侵了麼?我不嫌棄,你怕什麼?難道你看不起我?”
“不敢。”
盛吟春連忙搖頭,隨即邁開腳步也朝飯桌走了過去。
然而她拉開板凳正要坐下,心裡卻忽然咯噔了一下,發現姓曹的正微微眯著眼打量自己。
這眼神,她在今天下午對方讓自己留下的時候曾經見到過,現在還歷歷在目。
下一刻,她就見姓曹的笑眯眯盯著自己道:“本大爺一口唾沫一個釘子,說不嫌棄你就不會嫌棄你,所以你來坐這邊。”說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這......”
盛吟春瞳孔一震,心裡對眼前姓曹的人憎惡更增了幾成。
“厚顏無恥的輕薄兒,但歷練...不就是這樣子的麼,去做自己沒做過的事,克服...然後從中取得進步...以後,以後實力再強一些,我再找機會將他挫骨揚灰。”
她在心中默默安慰著自己,最終還是垂眸點了點頭。
她不願辜負東家的期許,也不願讓書寓姐妹的努力付諸東流,當下在沒有摸清姓曹的實力和來歷的情況下,迎春書寓背後的力量,反而是成了她身上的束縛,讓她迫不得已只能一而再屈從於對方無禮輕薄的要求。
王蟬見狀,揚了揚嘴角,微不可察地和芸娘相視一笑。
等盛吟春來到自己身邊,他就徑直抬手攬住她的腰肢,讓她一下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嘔。”
盛吟春身形驟然變得僵硬,臉色通紅,甚至就連脖頸都鋪滿紅暈,但很快就忍不住乾嘔了一下,心頭也頓時因自己現在的姿勢,被濃濃的羞恥感所籠罩。
“這就是你的髒病?”
王蟬故作疑惑問道:
“倒是從未聽說過。”
“嗯..嘔。”
盛吟春勉強點了點頭,瞳孔渙散,失去焦距,不敢去看坐在對面的芸娘,只感覺渾身發燙,迅速抽走自己的力氣,心想:
“這病,真的很厲害,好在師父說,現在克服,還不會對武道進境造成影響。”
這時,一旁的芸娘將一盤魚和三碗飯從飯盒中取出。
“沒有食材,就一盤菜,將就吃吧...吃。”
王蟬頷首朝對面的芸娘示意。
芸娘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口中,眼睛就不禁微微一亮。
王郎做的菜就是好吃,可謂百吃不膩。
若不是盛吟春在場,她肯定要開口誇上幾句。
“嗯?”
見盛吟春遲遲不動筷子,王蟬不約的“嗯”了一聲,但馬上又是一笑:
“你這娘們倒是狡詐,自己不吃,是想讓我餵你是吧?”
一句話說完,他也伸筷子夾了一塊魚肉,緩緩移向盛吟春的碗中。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做好自己該做的吧!”
盛吟春心中暗道,喉嚨聳動壓下反胃的感覺,拿起筷子伸向飯碗。
但也就在這時,卻見姓曹的忽然把即將要放入自己碗裡的魚肉,向上一抬,放到自己嘴邊。
盛吟春以為姓曹的又在逗弄自己,加之芸娘就在面前,心中在厭惡之外,也多出幾分尷尬和羞惱,心中暗罵:
“該死。”
然而馬上,她就意識到自己還是遠遠低估了姓曹的無恥程度。
只見姓曹的突然側過頭,笑眯眯道:
“久聞迎春書寓乃是風流雅地和尋常的青樓不同,本大爺突然覺得,要換一種喂法,才更有情趣。”
說罷,他就把魚肉塞進自己的嘴裡。
盛吟春並不傻,心裡驟然就油然冒出了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