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陽光灑在喀什老城區的青石巷上,空氣中飄著烤饢的香氣。
林硯早早起床,推開二樓窗戶,看見張婷已經在院子裡除錯音響裝置。
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馬尾辮隨動作晃動。
不遠處,庫爾班正在除錯音箱角度,時不時用對講機和屋簷下的調音師溝通。
“你昨晚想了一夜?”林硯走過去問。
庫爾班點點頭,“我發現茶館廣場的地勢特殊,三面有高牆包圍,中間是空地,迴音效果極佳。我把音箱架在西南角,聲波能自然擴散到整條街,連清真寺塔樓都能聽見。”
林硯驚喜地點頭,“原來技術不是用來炫技,而是為了讓更多人聽見。”
正說著,一位穿著素色長袍的維吾爾族婦人攔住林硯,神情有些遲疑。
“林老師,我家女兒功課都顧不上,哪有空唱歌?”
林硯停下腳步,耐心解釋:“這次演出是我們聯合喀什大學非遺保護專案的選修實踐課程,參與排練可以加分。更重要的是,這是一種文化傳承,也是一種表達方式。”
婦人皺眉思索片刻,低聲問:“真的只是唱歌嗎?不會耽誤她學習吧?”
“當然不會,我們會安排合理時間,也不會強制。”林硯認真地說,“但有時候,歌聲比課本更能教會孩子認識自己的根。”
婦人沉默良久,終於點了點頭,“那讓她參加一次試試吧。”
林硯鬆了口氣,目送她離開後,回頭看向忙碌中的眾人。
陽光落在他們身上,像是給這段旅程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希望。
排練正式開始。
張婷負責編曲,一邊指導孩子們發聲,一邊記錄節奏變化。
她的笑容明亮而專注,彷彿整個人都沉浸在音樂之中。
但沒人注意到,她的臉色微微發白,手心滲出一層薄汗。
林硯遠遠看著她,忽然有種莫名的不安。
他快步走上前去,卻發現張婷正扶著牆,呼吸略顯急促。
“你怎麼了?”他連忙扶住她肩膀。
張婷勉強一笑,聲音虛弱:“沒事……可能是太累了……昨晚熬夜改譜子,沒吃早飯……”
林硯一驚,立刻喊人過來幫忙。
下一秒,張婷身子一軟,緩緩滑倒下去。
張婷倒下的那一刻,空氣彷彿凝固。
林硯第一時間扶住她,觸手是冰冷的汗。
他大喊了一聲“快叫醫生!”聲音穿透了嘈雜的排練場。
阿依夏衝過來蹲下身,摸了摸張婷的手腕,臉色變了:“脈搏很弱,得趕緊送診所!”
賽福丁已經跑去找車,庫爾班一把抱起張婷就往茶館外衝。
林硯緊隨其後,腳步急促卻有些亂,腦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他們趕到街口的小診所,醫生才說:“低血糖昏迷,還好送來得及時。”
眾人鬆了一口氣,但心裡卻沉了下來。
原來這些天張婷一直在熬夜改譜子,一邊上課一邊帶孩子們練習,幾乎沒怎麼吃飯。
她的吉他包裡還裝著幾張寫滿修改批註的樂譜——那首融合版的《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等她醒來時,圍坐在床邊的幾人都沉默不語。
阿依夏遞上一杯溫糖水,輕聲道:“你不能再這樣了。”
張婷接過水杯,笑了笑,臉頰還有些蒼白,“我想彈完那首曲子……不然對不起這片土地。”
這一句話,說得輕,卻重重落在每個人心頭。
林硯望著她,眼中有歉意也有敬重。
他忽然意識到,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樣有爺爺留下的背影可以依靠。
張婷沒有根在這裡,卻用音樂紮下了自己的根。
傍晚,當陽光染紅喀什老城的土牆時,一位老人出現在茶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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