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曦看向他,又道:“你也下不過奕哥啊,而且你還打不過爺爺。”
笑聲戛然而止,緊接著便是眾人鬨笑聲。
宋念守進了院子,問道:“什麼事笑的如此開心?”
“小叔!”宋承曦立刻跑過來,挽起宋念守的手臂:“嬸嬸都好久沒來陪我練槍了,她什麼時候來啊?”
“你嬸嬸有了身孕,可不能再舞刀弄槍的。”宋念守道。
聽說虞凝芙有了身孕,幾人都圍過來問東問西。
王楚玉更是和宋念雲一塊,準備去秋谷城看望看望虞凝芙。
宋念守道:“她前些日子動了胎氣,正在休養,過幾日再說。”
而後,他朝著葡萄架走去。
到了那,道:“爹。”
宋啟山道:“來的正好,快幫我看看,這一子該落在哪?”
宋念守瞥了眼棋局,捻起一子落下:“這裡正好。”
宋承奕跟著下了一子,笑道:“爺爺,該認輸了。”
宋啟山頓時衝宋念守吹鬍子瞪眼:“怎給我下輸了!”
“必輸之局,莫要耽誤時間。”宋念守遞過來那封信,道:“和周大人談過了,這是馮國玉從京都城派人送來的信,說只有秋谷城掌權之人才能看。”
見長輩要說正事,宋承奕便乖巧的撿起棋子。
宋啟山接過信拆開,問道:“周大人怎麼說?”
宋念守道:“周大人說,他想當咱家老黃牛,但不喜歡吃草。”
宋啟山失笑,道:“都說這個周大人滑頭,果真如此,那你怎麼看?”
宋念守來之前便已想好,毫不猶豫道:“咱們家只是要兵權,知府之位,仍讓他做就是。周大人做事圓滑,他當知府,倒也省心,不怕惹出什麼大麻煩。”
“至於其他人,理應降幾個,再提拔幾個,以此分散人心。”
“兵營由湯教頭他們幾個接管,但資歷不夠,怕壓不住人,我看得殺幾個見見血才行。”
談起殺人立威,宋念守如此輕描淡寫。
宋啟山也不以為意,道:“你看著來就是。”
他快速掃了眼信上的內容,字不多,很快就看完了。
隨即把信遞過去,宋念守接來看了眼,輕咦出聲:“這位滇州王,真能捨得?”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本王無意爭天下,先得天下者,自當率眾歸順,日後於京都舊城安居晚年。”
宋啟山隨手捻起一顆棋子,在指尖緩緩摩挲著,道:“馮國玉率先打進京都城,名義上,他已佔得先機。先前打的那麼猛,如今卻有退縮之意,你覺得為何?”
宋念守略微思索,道:“應是在京都城見到了什麼不該見的,心生忌憚。又或者,以退為進,麻痺他人,好坐收漁翁之利。”
“此人城府極深,說是率眾歸順,卻要等決出天下勝者,並非真的要隱退。依我看,後者可能性更大些。”
宋啟山搖搖頭,道:“你錯了,依我看,兩者都有。”
“若要安居晚年,他為何不回滇州,而是要居住在京都城?”
“為何?”宋念守問道。
宋啟山道:“戰場上的箭矢如雨,但只有很小機率,會兩支箭射在同一處。哪怕真發力一樣,角度一樣,也會因有一支箭擋在那而有所偏移。”
“依我看,馮國玉應真是在京都城看到了什麼,與我們一樣,明白做一統天下的王者,恐有劫難。”
“所以他不願再爭,卻又不願放棄手中兵權。所謂安居京都城,不過是給自己尋個能躲避將來劫難的好位置。”
“只要能活著,手裡有兵權,誰做君王,他都能活的很好。”
把手中的棋子精準扔進罐中,宋啟山道:“此人與咱們想的一模一樣,卻未曾見過仙人,只憑京都城一趟便做出決策。其城府,心機,隱忍,令人驚歎!”
宋念守微微點頭,宋家不想稱王爭霸,是因為比旁人知曉更多。
若所謂王朝,只不過是被仙人定期收割的莊稼地,不要也罷!
唯有秋谷城,是眼下必須拿到的。
周廉安說話看似模稜兩可,實際上意思已經很明確。
權力可以讓給你看,甚至給你們宋家當耕地的老黃牛。
但你得讓我吃肉,否則真打起來,宋家能勝,也要付出一定代價。
這便是官服舊了,卻也還能再撐幾年的意思。
“如今天災似已過去,待糧草充足,戰爭必定更加激烈。此事速辦,莫要拖延。”宋啟山道。
隨即又喊來宋念順,讓他到時候跟湯運良等人一塊去。
要殺人,就得殺最厲害的那幾個。
湯運良幾人的武道修為算不上高,不過第五境,第六境罷了。
讓宋念順去,才能殺的迅速。
人死的越快,越有威懾力!
這幾年,楚狂俠的名氣可是越來越大了。
結交的江湖朋友,千兒八百。
振臂一呼,便能拉出一支戰鬥力相當驚人的隊伍。
但宋念順始終沒有公佈身份,這是宋家藏的一手牌,不到關鍵時刻不會輕易用。
這時候,黑黝黝的壯漢從外面走進來。
與一眾人打了招呼後,來到宋啟山跟前:“小叔,爺爺。”
他穿著一身粗葛麻衣,壯實的很,像座黑塔,正是如今已有二十多歲的宋承拓。
和小時候相比,更加成熟沉穩。
宋家所有田產,如今都是宋承拓來負責,管的很好。
“爺爺,火靈芝已可採摘部分了。”宋承拓道。
前些年種下的火靈芝,這幾年已經長出來不少。
而且由於那四十畝田地愈發奇異,火靈芝的效果,似比宋念順當初帶回來時還要好上些許。
宋啟山道:“那就摘下來,家裡留下足夠自用的,剩下分給其他幾家。怎麼分,和你小叔商量。”
“是。”宋承拓點點頭。
這時,又一個壯實少年跑進來,喊道:“爺爺,許家的老爺子不行了,請您過去一趟呢。”
宋啟山聽的一怔,而後站起身來,回屋拿了塊火靈芝,一聲不吭的出了門。
許家院子裡,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幾個兒孫,都圍在床邊抹眼淚。
頭髮花白的許瑞豐,瘦骨嶙嶙躺在床上,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眼看就要不行了。
宋啟山來到這裡,眾人連忙衝他躬身行禮:“宋老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