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說黃楊村的不是。
還有些人看著和宋啟山走在一起的孫玉飛,低聲把這位縣太爺一塊罵了幾句。
若非你孫縣令拿著雞毛當令箭,死活非要收那麼高的稅,人家能造反嗎?
湯運良和阮三一左一右,同時大喝出聲:“噤聲!”
雖非正規軍伍,但他們幾個老兵日常訓練中,相當嚴厲。
加上銀子都是宋家掏的,吃喝不愁。
這一聲呵斥,倒也沒人敢再亂說話了。
此時距離縣衙二十餘里,近兩千人的隊伍,正朝著這邊前進。
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手裡提的不是柴刀,就是鋤頭。
還有人實在沒東西拿,便撈了根棍子。
無論孩子,還是老人,又或者婦人,都神情激動。
穿著灰色長袍的中年男子,騎著一頭騾子在隊伍前後穿梭,唾沫飛濺的喊著。
“都加把勁,馬上就到臨安縣城了!到時候殺了狗官,將他搜刮的那些民脂民膏都拿出來,人人都能吃飽飯!”
“這天底下,憑什麼讓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狗東西坐著,咱們也不是吃素的!”
“都不要掉隊了,向前走,前面就是金山銀山!”
極具煽動性的話語,讓那些百姓聽的眼睛發亮。
他們也不知道去了縣衙,能搶到多少東西。
但既然活不下去了,總歸得有個去處。
一名尖嘴猴腮的年輕男子跑到跟前,手裡握著把染血的柴刀,怪笑道:“劉秀才,前面就是二保村了,旁邊還有宋家莊。那可是富得流油的好地方,咱們不先去宋家莊一趟?”
“聽說宋老爺家裡的銀子,多的根本用不完,糧食堆的比山還要高!”
劉秀才,就是通遠縣百姓造反的掌盤子了,和齊開山一個性質。
只不過齊開山劫富濟貧,從來不針對尋常百姓。
而這位本名劉忠義的男人,卻不管那麼多。
他考科舉考了足足二十年,也只勉強考上個秀才。
準確的說,是給通遠縣的縣太爺塞了幾十兩銀子,才算得了這個功名。
想再考個舉人,那是萬萬不可能了。
梁國大亂後,劉忠義更是氣惱。
好不容易得個秀才,如今天下大亂,還有什麼用處?
他自詡讀書人,從來不種地。
家中十幾畝良田,都給荒廢了。
加上近些年天災不斷,劉忠義更是有些自得。
逢人便說:“早就跟你們說了,種地種不出什麼花花來。看吧,還不是一樣要餓肚子?”
旁人雖覺得他說話沒道理,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如今種地,不但沒糧食吃,還可能倒欠官府稅銀。
劉忠義雖然考科舉沒多大能耐,但一張嘴,卻能把這些平頭百姓哄的暈頭轉向。
前些日子他偷偷摸摸聯絡了許多吃不上飯的佃戶,拍著胸脯保證,只要跟他走,保準餓不著。
那些佃戶跟著他,於夜黑風高的時候,闖入一戶地主家裡。
卻只搶來了百十斤糧食,根本不夠分。
有些事一旦開了頭,後面就無法收拾了。
雖說一家地主的糧食少,可多搶幾家,不就多了嗎?
抱著這樣的想法,劉忠義招來了更多人,對著通遠縣各家地主一頓搶殺。
管你以前做不做好事,也不管你是誰家親戚,反正只要家裡田產多,那就不是好東西。
眼看著事情越鬧越大,直至幾個捕快都被打死了。
通遠縣的縣太爺,二話不說連夜逃之夭夭。
如此一來,劉忠義更是無法無天。
很快,整個通遠縣的地主都被搶了一遍。
搶完了還要燒人屋子,甚至凌辱人家妻女,簡直禽獸不如。
劉忠義心裡明白,搶糧食還算說的過去,但其它的多少是過了。
可他不在意,只覺得這些人活該。
明明知道家中有餘糧會被搶,你還不跑,那能怪我帶人來搶嗎?
至於殺人,那也不是我殺的。
床上的婦人和妙齡少女,也是別人送來的。
罪不在我!
如此,通遠縣沒東西可搶了,劉忠義便把目光放在了臨安縣上。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臨安縣出了個賀周知。
同樣是考科舉,自己考二十年,又塞銀子又給人磕頭,也只得了個秀才功名。
他賀周知,憑什麼能中進士,能當大官?
還有那宋家莊,聽說是臨安縣最大的地主,家產無數,還跟臨安縣,以及秋谷城的官吏私交不錯。
雖然宋家名聲不錯,廣為人知,但你能跟當官的交朋友,必然是為虎作倀!
劉忠義便帶著人,往臨安縣來,剛好遇上孫玉飛派人去黃楊村收稅。
被他一鼓動,黃楊村那些人衝動之下,把稅吏當場打死。
沒了回頭路,只能加入其中。
反正天下夠亂了,也不差自己這一份。
聽到那尖嘴年輕人的話,劉忠義道:“當然要去,姓宋的跟那些狗官一丘之貉,豈能放過!”
尖嘴年輕人,是黃楊村的人,名叫黃友發。
從前便是個遊手好閒的東西,如今亂世正合他意。
只是想想宋家的名聲,黃友發擔憂道:“聽說宋家的人都修行武道多年,很是厲害。而且還訓練了上千民兵,我們村就有人去了。”
“上千民兵又如何?不都是跟咱們一樣土生土長的農戶?一千人,還能比咱們兩千人厲害?”
這倒不是劉忠義隨口亂說,大多數縣衙都沒把民兵訓練當回事。
畢竟沒有軍餉,全憑個人掏腰包養著,誰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哪怕真幹了,又能訓練的多好?
無非就是呼呼哈喝,喊幾句口號罷了。
至於宋家人的武道修為高,那怎麼了?
劉忠義哼出聲來,一副看透世間的架勢:“他宋家不是名聲好嗎,那咱們這血肉之軀,就是最厲害的兵器。”
“到時候你們黃楊村的打頭陣,不信他宋家敢動手殺自己人!”
三更,稍稍有些晚了,主要涉及到後續劇情推進,需要慎重思索,義父們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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