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別說西母氏遭受重創，就算只剩下少鵹一個人，這大大小小數十個部族，也沒有一個人敢於違抗少鵹的一聲命令。
這些人剛剛在上章尾山下目睹了帝壓碎天空，那從天上落下的“神木巨手”直接捏爆了燭龍的眼睛，將那能夠以黑夜覆蓋天地、吞噬了日月星辰的燭龍給親手殺死。
這樣的畫面，幾乎將山腳下所有見證這一幕的人都嚇破了膽。
哪裡還有人敢和祭祀供奉帝的西母氏作對，在他們眼中甚至連西母氏的巫少鵹都已經不再是人了，而是天上的神。
當即，這些人歃血為盟，在少鵹面前立下重誓，宣告從此他們成為了西母氏的附庸。
立誓的時候，這些人手指著蒼天，讓天作見證。
少鵹：“你們指著蒼天立誓，帝便能夠聽到你們的聲音，你們若是違背了這誓言，就算帝不降災於爾等，我西母氏也會追殺爾等到天涯海角。”
一聽聞降災二字，這些人便已經瑟瑟發抖了。
連忙說道：“絕不敢違背誓言。”
或許也是從這一刻開始，指天為誓的習俗便流傳了下來。
而接下來，少鵹從他們的部族之中挑選了大量的青壯，這些人將跟著西母氏的本部部族一起遠行抵達沃之野。
此時此刻。
少鵹對於西母氏的未來已經有了新的想法，她要統一整個西域的大大小小的氏族，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龐大氏族。
甚至於，她還想要在那藏匿著崑崙山玉峰的巨大山脈下的沃之野修建一座城，那是一座前所未有的城池，象徵著西母氏，也是祭祀帝的的祭壇。
她要整個西域的人都來這座城裡見證，看西母氏是如何朝拜和祭祀帝的。
一想到這裡，少鵹也忍不住生出豪情萬丈。
即使她是一個女子。
但是在這個時代，她就是最有權勢和最強大的那個，甚至可能也是最有見識的那個，她的殺伐果決和巨大的野望也超過了這時代的所有人。
她跟隨著大鵹走過南北，她是第一個看到帝降於崑崙的人，也是第一個指出了帝位置的人。
幼年時，她跟隨著大鵹祭祀帝，目睹著青鳥飛於天際，神木生於山巔。
接下來她成為少鵹，被所有人視為帝巫和神人，青年時她率領整個西母氏征伐四方，在帝面前她雖然卑微渺小，但是在其他人面前她卻是傲慢和高高在上如同神祇的人物。
不過，在離開之前，少鵹看向了章尾山。
她並沒有忘記，還有一個死而未僵的敵人在這裡遊蕩。
“一目氏！”
對方可以說，是他們有史以來遇到的最危險，最強大的敵人。
一目氏可以說是覆滅了，但是他們又以燭魂的形態，一直在那山腳下的陰暗之地徘徊。
少鵹心想他們是一個威脅，但是又轉念一想。
“或許將來還可以用得上他們，這些不死的燭魂，在一些特定的地方能夠做成很多事情。”
於是，離開之前，少鵹坐在馬車之內對著跪在下面的章尾山眾部族說。
“看著章尾山下，有任何動靜立刻來告訴我。”
“是！”
隨著帝的離去，西母氏也徹底離去，但是章尾山的神話卻流傳了下來，那山腳下一目氏的燭魂隨著歲月流傳證明著一切。
——
崑崙之巔。
李俊穿過層層雲霧，重新降臨在了這片神異空間，這個過程之中他也在靜靜思索著這一次的所有收穫。
他這一次重返上古的目的是為了弄清楚燭龍到底為何而誕生，弄清楚燭龍的秘密，還有該如何才能對付燭龍。
此時此刻，這些問題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借用了神木桃樹的力量壓制住了燭龍，然後以重瞳的力量分解了整個燭龍將它們化為了三個部分。
問題解決了嗎？
看似解決了，又好像只是弱化了，誰也不知道後面還會繼續發生著什麼。
不過，李俊初步的目的已經達到。
“總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這個時候，李俊看向那封印住自己的神石。
神石的一角已經融化了，變得更加圓潤，只是沒有之前那麼規則了。
而除此之外神石的內部也開始出現了大大小小的裂紋，看上去沒有像之前那麼完美，這這對於李俊來說反而是個好訊息。
這一次和燭龍的交手，讓李俊掌握了更多關於桃樹的力量，也發現了重瞳的另一種使用方式，不過或許這神石的碎裂或許才是他最大的收穫。
他心想：“是不是這石頭徹底溶解或者裂開，我就能夠出來了。”
但是他這一次的確將神木和桃鬼女祭的力量使用過了頭，可以說是用盡了全力不惜一切代價。
而如今，也到了他償還這因果和代價的時候了。
李俊的目光順著神石離開，落在了那棵桃樹上。
原本神石只是鑲嵌在桃樹上，此刻桃樹不僅僅將根鬚覆蓋在他身上，甚至連那股屬於空間的力量都層層朝著他堆迭而來，要徹底隔絕他和外界的所有聯絡。
而就在這個時候，西母氏的祭祀和供奉到來了。
這一場大戰過後少鵹自然要向帝獻上祭品和供奉，同時也向帝來彙報情況。
趁著將要徹底被空間隔絕的這個間隙。
李俊召見了少鵹。
“帝！”
“少鵹來了。”
少鵹穿透雲霧走上祭壇，仰望著神木上的光影，卻發現如今帝的光影微弱了很多。
李俊也在高處看著她，他是看著少鵹長大的，而如今也看到了皺紋爬上了她的眼角。
他說：“青鳥的力量讓你衰老，你可能比常人更快的死。”
少鵹：“我知道。”
李俊：“我可以將它的力量從你身上收回，你或許只需要付出部分代價。”
很久之前李俊就想要這樣做了，不過當時是另外一個理由。
少鵹卻說：“我不想失去它。”
李俊問：“為什麼？”
少鵹：“失去了它，我就不是少鵹，不是帝巫了，我死的時候就不能飛到這裡來。”
李俊告訴她：“你死的時候依舊飛不到這裡來，少鵹，你很聰明，應該早就注意到大鵹並不在這裡。”
少鵹當然注意到了，但是以前她不願意去想。
因為只要想到她那個什麼都記不得的母親窮盡一生，最後落得一個一無所有的結局，這讓她感覺害怕。
但是最後她還是對著帝回答說：“我還是不想失去它。”
李俊沒有再問為什麼，但是沉默就是一種提問，少鵹卻沒有回答。
說到這裡，李俊的時間不多了，
在少鵹的眼中，高處的光也越來越微弱，就像是那天上的大日離人間越來越遠。
李俊這個時候話語一轉，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記得你小時候藏在桃樹後面，突然跳出來問我的畫面麼。”
“你問我，帝，你醒了麼？”
“那時，我還以為桃樹說話了。”
“一晃好多年過去了。”
少鵹是個聰慧異常的人，一聽就聽出了李俊這句話的言外之意。
“帝，你要回更遠的重天上去了嗎？”
少鵹連忙追問：“我還會見到帝嗎？”
李俊明明看到了結局，卻沒有說出口。
“將來的事情誰知道呢？”
少鵹抬起頭，看著那天上的光逐漸地消失，層層的雲霧覆蓋了過來。
而她自己，也從雲霧之中墜落人間。
“帝！”
少鵹忍不住大喊。
她有種預感，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來這崑崙之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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