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真是月宮？
見此奇異之景象，無人不為之瞠目結舌，震驚之餘又新奇不已——人們對於未知與神秘總是充滿好奇與探知慾望的，至於恐懼還要排在後面。
“道長好手段，老夫望塵莫及啊哈哈！”老儒生也是驚異連連，沒想到孟然居然還會這麼一手——周遭雨幕切實存在，看上去並非幻術，也不知終究是何種神通道術。
當然了，好奇歸好奇，他是不會沒有分寸胡亂開口問詢的，方才道長不也沒問他嗎？
“微末伎倆而已。”孟然不在意的搖搖頭。
這話倒也不完全是謙虛，以操縱“水德靈氣”演化雨幕於他而言不算困難，至於在其中意化景象則是依靠月華之精的幫忙，總體上並沒有什麼玄妙存在，至多也就是看著花哨一些罷了。
……
“長史大人，您看那邊是什麼啊？”
街道上，跟隨羅宏一起出來尋找奇人異士的隨從眯眼望向半空，忽然出聲說道。
羅宏此時已經幾乎逛遍了一整個緒城，這會腿腳痠痛的厲害，正坐在石階邊，不停的活動著腳腕，揉捏小腿。
這會聽見說話，也下意識朝著遠處半空看了一眼，只見那邊確實有一層淡淡的幽光浮現。
“這是怎麼回事？”羅宏疑惑。
“長史大人，要不要我等前去打探打探？”隨提議。
羅宏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算了，還是本官親自去吧，恭王殿下對於‘納賢令’十分重視，今日也已經為王府招攬了不少能人，也不差這最後一趟了。”
他跺跺腳，道：“來，扶本官起來。”
“好！大人慢些。”
……
羅宏與隨從沿著那光影不斷前進，陸續穿過幾條巷口，不知不覺間便見到了一家館驛，此時可以清晰看到那光影正是來源於此。
而此時，羅宏第一眼便看見了坐在桌邊怡然品茶，愜意對談的青袍道人，心中微微一動，趕忙掙開了一旁隨從的攙扶並迅速整理衣襟，做完這些，才緩緩朝那邊走去。
國子監的一眾學子自是早已注意到了他，不外乎別的，最顯眼的當是羅宏那一身五品官袍——五品官當然不算小，但落在這些大多沾點眼高於頂的國子監學子的眼裡，便有些不夠看了。
儘管如此，面上卻仍是不敢怠慢，見對方朝這邊徑直而來，李瀟當即起身拱手見禮，其餘學子紛紛效仿。
“我等來自國子監，見過這位大人！”
“國子監學子？”羅宏原本沒在意這桌人，一心直奔孟然那邊，但此時也不由放慢腳步，同時忽然想到從京城國子監傳來過一則訊息，說是有學子前來緒城參與法會，現如今看來便是這幾位了？
“本官為恭王府長史，見過諸位！”
“長史客氣。”
……
一通客套之後，羅宏這才注意到流轉於周遭的流水波紋，心中頓感驚奇。
“這是那邊的道長……哦，還有我們國子監的一位前輩所佈置。”李瀟有些心虛，不過在外人面前，總不能讓老前輩的面子弱於人不是？想來道長應該不會介意。
羅宏心中微動，這時也恰巧發現那邊二人同樣在看向他，而那位青袍道人則已經站起身來，稽首道：“貧道，見過長史大人。”
“道長客氣，道長客氣……”羅宏之前在恭王府便覺得這位道長不是凡人，如今更是不敢怠慢馬虎，趕忙回禮。
老儒生對於羅宏的到來顯得分外平淡，孟然見此心裡大約也清楚了一些事情，本想為羅宏介紹，但話到嘴邊才反應過來，自己貌似從未問過老儒生姓名吧？
好在羅宏也是個會看眼色的人。
“下官恭王府長史羅宏，敢問老先生名諱？”
老儒生笑了笑，也不看他，自顧自摸著懷裡的酒葫蘆：“長史大人太客氣了，老頭我就是個普通人。”
“應該的。”羅宏拱了拱手，對方能與道長同桌共飲，又被那群心高氣傲的國子監學子稱為“前輩”，其實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長史大人前來，可是有事嗎？”孟然本想為羅宏倒一杯茶，畢竟人家也算客氣，但茶是老儒生的，對方不說話，他也不好自作主張，便也只能稍稍委屈一下這位長史大人了。
好在羅宏絲毫也不介意，理了理思路，當即便表明了來意。
“恭王邀請我等前往恭王府？”孟然對此早有預料，心中其實並不驚訝，但那些國子監學子卻有些撓頭了。
恭王府請一位道士去做什麼？
羅宏心中有些惴惴，不知道孟然是否答應，畢竟此次來的太過突然，兩手空空毫無準備，多少是有些唐突了。
孟然對於恭王府的事宜沒什麼興趣，但轉念一想，他沒興趣不代表其他人也沒興趣，於是也沒急著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似乎是在打著瞌睡的老儒生。
“恭王府有請，老先生是否有意前往？”
老儒生眨了眨眼看向孟然，又看向羅宏，表情古怪語氣彆扭：“長史大人是來請道長，又不是請我這個老頭的，您說是不是，長史大人？”
羅宏宦海浮沉多年，什麼樣的人都見識過，眼下哪裡還看不出形勢？道長分明不願意插手恭王府之事，因而將話題拋到那老者身上，然老者卻耍起小性子，認為自己重視道長而怠慢對方，這真是……
意識到根源所在，同時記起國子監學子稱呼對方為“前輩”，羅宏對於面前邋遢老者的身份有些許猜測，眼下也是趕忙補救。
“大朔中重視禮儀與教育，國子監更為一國之基石，列位大儒門下才子不絕，為我大朔不斷的夯實國脈根基；如今恭王殿下發‘納賢令’，故請前輩人物以其睿穩，還望前輩勿要拒絕。”
……
孟然此時已經坐回桌邊，一邊淺啜著杯中茶水，邊聽著羅長史的一大段慷慨陳詞，心中沒來由的感覺有些好笑。
讀書確實是有用的，不然肚子裡沒點墨水，連說好話都說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