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大堂,昏黃的油燈光暈給粗糙的木桌鍍上一層暖意。
“反正……反正你別想甩掉我!你去哪,我就去哪!”
嶽靈珊嘴裡塞滿燒雞,含糊不清地宣示主權。
那理直氣壯的無賴模樣,讓葉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只能無奈地給她倒了杯茶水:“嚥下去再說,沒人跟你搶。”
兄妹二人正鬥著嘴,隔壁桌的談話聲不大不小地飄了過來。
那桌坐著五六個精壯漢子,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腰間佩著兵刃。
看打扮和一口南腔北調的口音,顯然是一夥剛到華州地界的鏢師。
“老李,這趟鏢不太平啊,聽說了沒?華州城裡出大事了!”
一個臉上有疤的漢子壓低聲音,神情卻難掩興奮。
被喚作老李的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鏢頭,面色沉穩。
他呷了口劣質烈酒,皺眉道:“何事讓你這般一驚一乍?”
“何止是大事!是天大的事!”刀疤臉唾沫橫飛。
“城北天風商會,被人一鍋端了!
連著他們背後的黑風寨、炸天幫,幾百口子人,一夜之間,全沒了!”
“什麼?”老鏢頭捏著酒杯的手猛然一緊,酒水潑灑在桌上。
旁邊一個年輕鏢師也駭然地湊過來:“我聽到的版本更邪乎!
說那天風商會總舵,幾百個護衛,腦袋全被人用巴掌生生拍碎!
跟砸爛的西瓜一樣,紅的白的濺得到處都是,那場面……
嘖,官府的人去洗地,當場就吐了十幾個!”
“用巴掌把人腦袋拍碎?”
滿桌人只覺得後頸發涼,這得是多大的仇,多狠的心,才能幹出這種事!
“查出來是誰幹的了?這手段,倒有幾分魔教妖人的味道。”老鏢頭沉聲問。
“誰知道呢?”刀疤臉一攤手,“有說是魔教,有說是死對頭尋仇。
不過我倒是聽到個不靠譜的小道訊息……”
他神神秘秘地湊近了些,“有鼻子有眼地說,這事,是華山派乾的。”
“噗——”年輕鏢師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嗆得滿臉通紅。
“老王你可拉倒吧!就華山派?除了‘君子劍’嶽不群撐門面,還有誰?
我可聽說,前陣子有人在蜀地還見過嶽不群夫婦,他們哪有時間跑回來滅門?”
“就是!”另一個鏢師也連連搖頭,“那黑風寨的黑逵,我可是知道的,是個狠角色!
這兩年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功夫突飛猛進,已是一流高手!
而且他還有個錦衣衛百戶的官身。
平時咱們走江湖的,都得恭恭敬敬地叫聲‘黑百戶’,或者捧著叫句‘黧冠先生’。
這麼個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能被日薄西山的華山派給滅了?說出去誰信!”
這番話,引得滿桌人連連點頭,顯然都覺得“華山派兇手論”是無稽之談。
老鏢頭眉頭緊鎖,補充道:“此事沒那麼簡單。
我聽說黑逵的死,已經驚動了西安府的錦衣衛千戶。
那位叫千道流的大人,正親自帶人徹查。
這可是成名已經的一流高手,錦衣衛的千戶。
一旦動了真格,這華州城,怕是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提到“千道流”這個名字,桌上的氣氛明顯凝重許多。
就在這時,那個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年輕鏢師,忽然想起什麼。
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壓低了聲音,賊兮兮地說道。
“說起這個,我還聽到個更有趣的傳聞。
說那黑逵的結拜兄弟,炸天幫的張大膽,死狀尤其奇特……”
他頓了頓,賣足了關子,才繼續道:“據說,他好像……有龍陽之好。”
“啊?”桌上眾人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那種男人都懂的,混著鄙夷和促狹的鬨笑。
“好傢伙!我說那張大膽看著五大三粗的,沒想到……嘿嘿嘿……”
“這下可熱鬧了,一流高手被滅門,結義兄弟還好那一口……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一桌人的鬨笑,將剛才的緊張氣氛沖淡了不少。
嶽靈珊在旁邊聽得心驚肉跳,小臉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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