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晉放下手中的筆,問:“出了甚事?”
“就在昨天,王遠山在衙門中與趙縣令起了矛盾,被扣押了起來。訊息傳回王家後,王復擔憂其父安危,竟直接闖入衙門,並動了手。”
“嗯?”
陳晉眉頭緊鎖,立刻嗅聞到了“陰謀”的味道:“王遠山為人圓滑,長袖善舞,怎麼可能與趙縣令翻臉?”
石奇峰一攤手:“誰知道怎麼回事?我的猜測,多半是被設了個局。堂堂七品縣令大人要設局害一介富商,即使王遠山再有本事手段,也躲避不過去。”
陳晉為之默然,然後問:“那王復呢?”
石奇峰苦笑道:“王復小兒闖入衙門,雙方衝突之下,他搶了皂吏的腰刀,並砍傷數名衙役,簡直是昏了頭。”
陳晉沉聲道:“斷無可能!他雖然任俠意氣,性子不夠沉穩,卻絕不會莽撞做出這等事來。”
石奇峰嘆口氣:“衙門的告示便是這麼寫的,罪名如帽,直接扣到了頭上。說王復犯案傷人,傷的還是公門中人,趙縣令勃然大怒,直接革除了他的秀才功名。”
一縣之尊,手握權柄,如果縣內生員犯下惡行罪案,縣令可革除其功名,再進行抓捕和收監。
陳晉霍然站起:“王家父子皆已下獄?”
石奇峰微微頜首:“昨天抓了,今天又都放了出來。”
陳晉目光一閃:“以錢買命?”
“是的,據說王遠山捨棄了所有的身家財產,這才換得趙縣令鬆口,把他們父子放了出來。一夜之間,王家敗了。我琢磨著,那趙大人早就盯上了王家,偏偏王遠山還不自知,以為有得談,結果談出了這麼一場大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剛才說了,此局無解,就算王遠山不出面來談,一樣躲不開。”
石奇峰點頭道:“確實如此。趙縣令要立威,要殺雞儆猴,早選中了王家。既可立威,又能抄沒大筆錢財,一箭雙鵰。哎,這就是破門縣令啊!當真是威風,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陳晉問:“那王復他們現在哪裡了?”
石奇峰迴答:“王家大宅已經被查封,家財散盡,樹倒猢猻散,剩得他們一家子無所依靠,被衙門差役趕出了城。只能去外地投靠親戚,而或到鄉下躲避過活了。”
陳晉又問:“他們是什麼時候出城的?又是從哪個城門走的?”
石奇峰想了想:“出城的時間不久,至於哪個城門嘛,距離王家大宅最近的,乃是西門,應該是從那兒離開。”
陳晉急聲道:“不能是‘應該’,需要確切地點。”
石奇峰問:“先生,你要去送王復嗎?也是,畢竟相交一場,這傢伙品性其實不錯,就是想法有些天真。不過他遭逢鉅變,恐怕無顏見人……不,不對!”
說到這,這位老江湖猛地反應過來:“先生,你是擔心趙縣令心狠手辣,會趕盡殺絕?”
陳晉面色冷峻:“正是。城中不好下手,可當到了城外,入夜之際,便再無顧忌。”
“好,我立刻去備馬。”
石奇峰不多囉嗦,快步而出。
陳晉伸手抓起劍匣,口中叫喚一聲:“小慈。”
“小慈在呢。”
紅眼烏鴉應聲而來,它的傷已經養得差不多了。
陳晉一揮手:“你知道該怎麼做,去吧。”
“明白。”
小慈振翅飛出,掠上高空。
空中紅霞瀰漫,日頭西落,夜幕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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