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因為我有些擔心在迷霧中走丟,又害怕中途會遇到什麼危險,所以只能麻煩你的陪同……”
“你不必為此道歉,我很樂意效勞。更何況你主動拜託我,也算是信任我的一種體現嘛。”
“其實我並不是出於信任。”
抬眼的唐奇,對上了凱瑟琳那雙坦然的眼眸。
酒紅色的髮絲披散在曼妙少女的肩頭,她靜靜坐在清澈小溪的對岸,一塊方形的石頭上,離他不過數米的距離。
脫下了皮革長靴,將它隨意的擱置在一旁。
提起睡裙的一角,皎潔的月光便暈開在她纖細的小腿,像是圓潤的藍玉髓——一種乳白而滑嫩的玉石。
輕輕踩在冰涼的水面上,只短暫的片刻,便像是受了驚似的彈開,微微彎起足弓,濺起了少許漣漪。
緊接著,又緩慢地舒展開,任由剔透的足尖沒入進‘玻璃’中,隨後是泛著紅潤的腳掌、後跟,直至整個纖細的腳踝都被流水漫過,泛起幾圈長久的水波。
“嘶……”
少女逐漸適應了水流的寒冷,鬆了口氣似的回答,
“我只是不介意。”
唐奇知道她沒有刻意引誘誰的意思。
只不過一個在沙漠中飢渴許久的旅人,在發覺不遠處佇立著一片綠洲時,也很難剋制自己的渴望。
他只能假裝自己沒看見:
“為什麼?”
“老實講,我其實有一點點討厭,你經常用一些別樣的目光打量我的腿、或者胸前——
你知道這種眼光其實很難不去在意,更何況你也沒有刻意避諱,對吧?”
唐奇忍不住尷尬地咳嗽兩聲:
“我主要是認為,‘被人發現自己在偷看,於是假裝把目光瞥向其它地方’這種行為,似乎更顯眼、猥瑣一點。”
“是這樣的。”
凱瑟琳認同地點點頭,藉助清澈的溪水,熟練地沾溼毛巾,擰出一些水分後,自顧自地擦拭起展露在睡裙之外的肌膚。
零散而晶瑩的水珠,沿著她的脖頸向下滑落,直到鎖骨、那枚銀色的吊墜,然後消失在了峽谷陰影中:
“可是仔細想想,你都已經幫了我那麼多。而我除了一些不值錢的梅酒之外,似乎也給不了你什麼像樣的回報。
現在只是被多看兩眼而已,怎麼算都是我在得利。
這樣一來,也就沒什麼好介意的了。”
“別這麼想。”
唐奇怕她誤會,連忙澄清道,
“我不是出於對你有什麼想法,才想著護送你去往龍金城。而是——”
“你不用解釋,我看得出來,你只是想要報恩!”
她似乎也不希望這個話題太過嚴肅,開玩笑道,
“更何況我可沒有自信到,隨便見到一個對我友善的男人,就以為他是看上了我什麼。”
“其實你完全可以這麼自信。”
“那你有嗎?”
“當然。”
凱瑟琳嚇了一跳,有些訝異地看向他:
“這麼直白?”
“人們對於‘美’的追求源自於作為生物的本能。
掩蓋自己對於美的追求,不過是想要透過另一種方式去得到她的虛偽。”
唐奇也跟著展露笑意,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真誠。”
聽到他的話,凱瑟琳反倒是低下頭,藉助月光看向澄澈水面上的倒影,以及那一道斜跨整張面頰的長疤。
她有些困惑地緊皺眉頭:
“這也算‘美’嗎?”
“在本就完美的事物上留下殘缺,並不會破壞她本身的美感,只會賦予她別樣的意義。”
凱瑟琳聽的有些愣神,都快要忘記擦拭身體,驚呼道:
“不愧是從詩人學院走出來的。是不是每一個吟遊詩人都像你一樣巧舌如簧,很會哄人開心?”
“也有例外。”
唐奇想到‘自己’被趕出學院的原因,面子上總有些掛不開,
“但陳述事實應該不能算作‘哄人’……”
“好了好了,你別再誇了!”
凱瑟琳連忙向唐奇擺手,又環抱住自己,銀牙打顫,
“我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
對於一個農家女來說,她還是有些不太習慣這種讚美。
星梅鎮的男人們表達讚美時,總會說“真靚的小妞”……
她只會對那種誇獎免疫。
侷促之下,又抬起雪一樣的手臂,比了一個矮人觸及不到的高度,將一些重點詞拉長重音,說道:
“而且,可不是誰都像您一樣,有著‘這麼——’高尚的眼光,能發現‘殘缺的美麗’!
我可還在擔心,等到了龍金城以後,要怎麼樣才能不靠這張臉蛋吃飯呢。”
她是個很務實的姑娘。
會介意那些異樣的眼光,卻也樂於承受它們。
因為這能讓她賺到更多的金幣。
“沒關係,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才來找你的。”
唐奇說著,從次元袋裡取出一瓶【復原膠】,
“這玩意兒連斷肢都能縫合好,更別說一道傷疤了。”
“但是這個很貴!”
凱瑟琳搖頭拒絕,
“把【金色橡樹】賣掉都不值這麼多錢!”
唐奇恍然道:
“因為很貴,所以你才沒有在陵墓裡,主動找我要走一些?”
凱瑟琳的手肘支在大腿上,精緻的小腳在溪流中來回搖擺,深深嘆了口氣:
“我知道,只要我向你提出要求,你就一定會給我——但是我回報不起。”
“誰說要你回報了?”
“你越是不需要我回報什麼,我就越是覺得虧欠許多!
就像這次,如果不是因為這張臉,你和碎石都沒有必要以身涉險……
我太沒用了,就是一隻奇比鳥,除了添麻煩之外什麼忙都幫不上。
在你們為我犯險時,甚至需要自己的妹妹來分心保護我——
直到今天我才發現,除了身體價值之外,自己甚至都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不給你們添麻煩,不去尋求幫助,是我僅有能維繫自尊的方法……”
“別這麼說。”
唐奇意識到,現在的少女和一頭鑽進了死衚衕裡的蠻牛的唯一區別是,她足夠誘人,
“你不能只在這種特例之下,尋找自己的價值。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事情——
你也許不擅長戰鬥,但如果換作碎石來經營酒館,不出三天,一杯酒都沒賣出去呢,就要因為他喝乾淨存貨而倒閉。”
想到矮人那副無酒不歡的醉態,凱瑟琳起先是笑了笑,旋即覺得這件事不是沒有發生的可能。
唐奇接著說:
“而且,在我和黑蛇被逮捕的時候,如果沒有你那把鑿子,和特意準備的麵包、梅酒,我們甚至還有死在路上的可能。
所以我們充其量是互幫互助,更不需要你有心理壓力了。”
“那我似乎好受了一些。”
凱瑟琳像窄葉似的眉毛稍稍舒展,粉紅的腳丫也不再胡亂擺動,
“既然這樣,我們已經兩清了。就更不能收下你的【復原膠】。”
“不不不,正因如此,你才應該收下它。因為之後我還需要你的酒館,為我打響名聲。”
唐奇並非是在開玩笑。
以【金色橡樹】作為龍金城的暫時根據地,是他啟程之後便已經想好的方案,
“吟遊詩人需要酒館。
我也需要你。”
雖然終日奔波,稍顯疲憊。
但凱瑟琳的肌膚白皙無瑕,像一塊圓潤的白玉,這毫無疑問。
如果把白潤的珠玉,擱置在嫣紅的夕陽下,那抹氤氳的色彩只會為她增添生動的活力——
就像是她現在的臉頰:
“其實你可以不加後面的一句……”
“那不行,我很真誠的。”
“有時候也可以不用那麼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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