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張府註定不會平靜。
“爹!爹!大事不好了!”
張不凡一邊跑,一邊喊。
張府新來的“唐護院”,面無表情地跟在張不凡的身後,不近不遠。
不少張府的丫鬟、小廝,聽到張不凡的叫喊,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但當他們仔細分辨張不凡的語氣之後,會發現他們張府二少,雖然嘴上喊著出事,可他的語氣中,分明帶著不少興奮!
彷彿是“很高興”大事不好了一樣。
“二少爺,老爺已經睡下了。”
管家鄭長順及時出現在張不凡面前,攔住他去打擾張權的路。
張不凡興奮道:“鄭叔,你別攔我!我發現了一件大事,必須現在去見父親。”
鄭長順不以為意。
在張不凡眼裡,芝麻大小的事情,都算是大事,根本不值得驚擾老爺。
但沒想到,張不凡接下來的話語,卻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鄭叔!你還記得那天的那個姓吳的婦人嗎?那案子出事了!謝家貴女,謝十一娘,嫂嫂的本家。她在來京的路上,碰巧撿到了那婦人的侄女,如今正在託人到處打聽那案子的情況!”
“什麼!”
鄭長順雖然只是管家,但他常年跟在張權身邊,見識遠超一般百姓。
謝家貴女是何等人物?
那是和貴妃娘娘同等身份五姓嫡女。
她本人雖然沒有官身,只是一介白衣,但她那些叔叔伯伯,謝家親戚,卻沒有好惹的,家族中大有人脈在楚國官場裡位高權重。
以她的身份,可以直達天聽!哪怕要見娘娘都不是難事。
尋常官員張家恐怕還能打點,但如果娘娘過問此事,張家只怕是凶多吉少。
鄭長順看向唐智全。
唐智全點了點頭,道:“二少爺說的是真的。他那酒友,說的信誓旦旦,我看著不像是亂說。”
張不凡說話,鄭長順可以不信。但唐智全乃前帶刀使者,知道輕重,他說的話很有可信度。
“你們去議事廳等著,我去通知老爺。”
張家議事廳,張權披著大氅,匆匆趕了過來。
張不凡那案子,在他看來,只是小事。不過是弄死了一個民女而已,這在內城中屢見不鮮,連談資都算不上。
誰家宅子裡,沒打死過不聽話的小廝和丫鬟啊?
但涉及貴女,卻必須重視。
因為一位五姓貴女,她可以做不到任何事情,但同樣的,她也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一進議事廳,張權劈頭問道:“唐護院呢?”
“唐某在此。”
“這事你來說。”
“是老爺。”
張不凡不滿道:“爹,這是我朋友告訴我的!”
張權喝道:“你先閉嘴!讓唐護院說話。”
唐智全的能力終究是不差的,他把張不凡朋友的訊息簡要地總結起來,一五一十告訴了張權。
在聽到唐智全說,謝晚棠是先去的皇宮,從皇宮回來後,才託人打聽何書墨時,張權整個人深深鬆了口氣。
繼而癱坐在議事廳的椅子上。
鄭長順關心道:“老爺,你沒事吧?”
張權揮了揮手,道:“老夫沒事。謝家貴女幸好是從皇宮回來,才著手打聽的。”
“爹,這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你被嚇成這樣?”
張不凡不理解他爹為什麼這麼害怕。
張權拍了拍座椅的把手,道:“你這逆子,總算辦了件人事,還算有用。”
張不凡咧嘴大喜。他之所以趕著回來報信,就是等著他爹表揚的。
從前,總有人看不起他的狐朋狗友,但今天,可是多虧了他的朋友給他報信,這才能讓張家提前準備。
他可以說是喝酒喝出大功一件了。
張權解釋道:“謝家貴女進宮,可能會與娘娘說起不凡的案子。假設她說了,娘娘聽了她的話,打算過問此事。那還用等到她出宮以後,親自託人打聽嗎?如果娘娘要替貴女出頭,替她拿我張家,只怕我們現在已經是大理寺監獄的座上賓了!”
鄭長順心領神會:“老爺,在娘娘心裡,咱們張家就算沒有功勞,也還是有苦勞的。”
“別說這個了。想想不凡的案子該怎麼做。此事如果被那個何書墨知道,少不得要拿來攻擊我張家。”
唐智全主動獻計,道:“老爺,御廷司的規矩唐某清楚,他們要做一個案子,必須得有證據,沒有物證也得有人證。咱們只要提前扼殺掉現存的證人,便能讓何書墨無從查起。”
張權點頭,道:“此事,交給你和長順。”
“是老爺。”二人一起應下。
接著,張權道:“謝家貴女鍥而不捨,只怕是斬掉人證,也不會讓她輕易放棄。”
唐智全面露狠辣,道:“老爺,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何書墨殺了。何書墨一死,還有誰願意在謝耘都袖手旁觀的時候,頂著娘娘的怒火,加上得罪咱們張家的後果,為貴女出頭?”
張權想了想道:“何書墨官至六品,他若死了,咱們可就真有一個把柄落在外頭了。如果被人抓住這事,遺禍無窮。此計乃是下策。”
鄭長順道:“老爺,依我看,咱們聽之任之就是,反正他們也沒有證據,查不到咱們頭上來。”
“坐等上門,太被動了。中策。”
張不凡陰笑道:“爹,我有一個法子,你動動關係,將謝家貴女娶進家門,我自有辦法說服她!”
張權揉了揉太陽穴,氣道:“你再說一句話,就給老夫滾出去。謝家貴女也是你敢覬覦的?你娘,你嫂子都不過是庶女!你何德何能!胃口這麼大,不怕把肚皮撐破了?”
張不凡不服氣,但還是閉上了嘴。
張權緩了半天,終於說道:“這位謝家貴女,願為一介民女東奔西跑,想來是個樂善好施的性格。她既然喜歡幫助別人,咱們不如想個法子,找一點人,讓她有事可做。一個人的精力終歸是有限的,她去幫了別人,還顧得上我張家嗎?長順啊。”
“老爺。”鄭長順站了出來。
“你說,咱們京城裡有哪一些人,是官府管不了,也不想管,甚至巴不得他們消失的?”
鄭長順想了想,試探道:“老爺的意思,莫非是,乞丐?”
“不錯,我倒要看看,京城人厭狗嫌的乞丐出事,咱們這位熱心腸的貴女,管還是不管。”
……
時間回到何書墨進宮,獻上獵張計劃的時候。
何書墨的獵張計劃,利用了囚徒的困境,而要想給張家造成“困境”,便需要貴妃娘娘親自下場配合,創造出一個高壓的環境。
鑑查院的老院長資歷雖深,但年齡大了,毫無進取之心。
如果想要佈置“困境”,就必須得把新銳派的林霜推上院長之位。
林霜作為厲元淑佈下的一枚暗子,她表面上只是比較親近貴妃黨,與其他貴妃黨官員沒有任何不同。
因此,哪怕林霜與何書墨狼狽為奸,一起對付張權,也不會有人聯想到,她其實是得了貴妃娘娘的授意。更不會有人知道,她是娘娘的最信任的陪嫁丫鬟之一。
何書墨進宮的次日,一隊傳旨太監從皇宮中匆匆外出,前往鑑查院。
鑑查院院長的小樓裡,一位白鬚老頭提籠遛鳥,悠閒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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