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妖蹤

第62章 戲裡戲外

說起這戲來,曲有風雅,戲有百才。看不盡這江湖豪傑,說不完這兒女情長,當今世道,他貪官汙吏,盜匪叛敵擾亂清明,卻說這有一清宛縣剛上任的七品芝麻官……”

“鐺鐺鐺~”

銅鑼鼓起,二胡、琵琶,梆子、木魚聲諸音盡起。

臺下的觀眾個個皆看著臺上的生旦淨醜諸角兒,種種拌相分善惡貪清,無論是哪個角色都在聲情並茂的表演著。

卻說這扮演縣令的角兒正全神貫注的演著戲子,他回頭唱諾時不經意往臺下一看,瞧見那前排的角落裡,正坐著個身穿喪衣華服的俊公子哥兒饒有興趣的盯著看戲。

他不由心中一顫,方才他可記得這椅子上明明是沒人的……

坐在椅子上的白無相也發覺了這臺上扮演縣令的角兒竟然看到了自己,這五彩斑斕的戲服加身本也沒有什麼,可當這些臺上的角兒一個個認真的演繹著故事時,戲服和人氣逐漸融合,倒真的產生了一種勢。

這《七品芝麻官》的戲曲內容和前世他所聽過的內容大差不差,只是原本在明朝發生的人物變成了大昭朝的故事。

白無相看著臺上的人性善惡,以外在的衣服貌相表現出來,他看的不是戲曲所言的故事,而是戲中的氣與韻,神與形。

第一個戲講的是人間公理正義,第二個戲講的是情愛悲劇。第三個則是愛恨情仇。

到了第三部戲時,山民們已經聽得盡興,不少人累了一天實在熬不住,都紛紛回去休息了。

就連阿六聽夠了興致後,也帶著孩童們離開了。

一場戲要演上一個多時辰,前兩部戲看完的山民們已經是看到了深夜子時,絕對算是熬夜了。

於是,當這出戏開演後,臺下已經沒人了。

咿呀咿呀的戲子聲還在迴盪著,徐班主看沒了觀眾,便從後臺走上去揮著袖子打斷了眾人,“罷了,罷了,都沒人了,別演了。吵得我都頭昏眼花的。”

幾個戲子猶豫著還是停了下來。

但其中的主角扮演姚安的青年忍不住揮袖慢走,揚聲道:“戲一開腔,八方~來聽!

豈有斷戲中折之理?”

徐班主被他一衝不由冷笑道:“怎麼?還對我不服氣?

還妄想著老班主該把位子傳給你,你戲演得再好,再得老班主寵,如今也是我徐慶當班主,這一班的角兒誰敢不聽我的話?”

“班主,小錢說的沒錯。咱這行祖宗規矩還是要守的。”其中一個年歲大些的老戲子忍不住開口勸道。

“哼,怕什麼?我又不會不知規矩。”徐班主伸手指著戲臺上的一張黃符,“這是我請王家大師親手作的鎮臺符,就算真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也不敢來犯。

你們是不聽我這個班主的話了嗎?”

見眾人還在猶豫,他提高聲音喝道,拿眼冷掃著眾人。哪怕他成這個班主用了些下作手段,可自己就是梨園認定的班主,這些戲子一個個下賤著都想著上位呢。

臺下還在觀戲的白無相饒有興趣的看著臺上的人,戲裡的戲被中斷了,可戲外的戲仍舊在演著呢。

臺上扮作書生相的錢儀冷了聲音道:“徐大班主,自從你當了班主後,剋扣我們的銀子多少次了?

方才我在臺上可看著呢,這山裡的當家隨手就給了你一塊碎金呢,咱們這次又要被剋扣多少銀子啊?”

“放肆!錢儀,你再胡言亂語,我可就要讓梨園的大班主把你送去清館裡了。你這細皮嫩肉的,想來有不少男人寵愛,混的銀子可比我這班主要多著呢!”徐班主眼角帶著冷意,警告他道。

“你敢!”

書生相的錢儀怒著拍案而起,抽出了身側扮官差的角兒的寶劍,“大傢伙應該都對這廝心有怨恨吧?這黑石寨前不這村,後不著店的,山路難行,摔死個人也是常有的事。

各位姐兒,兄兒,你們說是不是?”

“你想幹什麼?”徐班主心頭驚意瞬起,冷著聲音道:“大吳,小吳,你們倆把他給我捆起來,回到梨園押到大班主面前,讓他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這……”大吳小吳倆兄弟是這班子裡的魁梧大漢,他倆猶豫了下還是起了身。

錢儀見狀,當即開口道:“大傢伙殺了這狗賊,我給你們每月月銀都按時發放!且這徐賊的家產金銀,我都分給你們,分文不要!”

此言一出,身穿著各色戲服的生旦淨丑角兒,眼中神色都微微變了起來。

“你們要幹什麼?不怕大班主治罪嗎?你們可都是奴籍,就算是跑,能跑到哪裡去?跟著我好歹還有一條命活著,有吃有喝的!”徐班主看著眾人變換的眼色也忍不住心頭直冒冷汗。

“這徐賊的話你們能信嗎?我們合夥殺了此賊,大家都是一家子人,我師傅生前對你們的照顧和恩情都忘記了嗎?”錢儀忙喝聲道:“殺了此人我們往後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還敢欺負誰?你們難道想被這徐賊欺負一輩子嗎?”

錢儀一聲吆喝,他看清了眾人心中猶豫,舉劍道:“哪怕日後事發,我也會說只是我錢儀一人所為,與你們無關!”

“好!我們就信小錢的一回!我也忍這徐老狗多時了!”一個老頭忍不住站起來,喝了一聲。

當即,有一個人響應,其餘人也都紛紛不再猶豫。

徐班主驚恐的破口大罵,想要逃走,但戲臺之上,穿著黑白喪衣的鬼娘子,披著黑紗官帽的縣令,持劍的粉面書生,花臉黑眼的丑角兒,一擁而上把這徐班主捆了起來。

錢儀提起手中未開鋒的劍,割了好幾下才磨破了這徐班主的脖子,鮮紅色的血流在了戲臺上,跳動著的火光拉長了臺上眾人的黑影。

痛苦哀嚎著的徐班主趴在地上掙扎著,他被眾人的黑影籠罩著,生旦淨醜的畫臉在轉動,他捂著脖子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呼~”

一陣夜風吹過,戲臺上懸掛的黃符被風吹落了,剛好落在了白無相的腳邊。

他撿起這張黃符,兩指夾住,陰氣觸碰的瞬間符籙在火光中燃燒殆盡。

白無相搖頭輕聲自語道:“寶符法籙擋得住邪祟妖鬼,可卻防不得人心險惡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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