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首相閣下。”
外交大臣拉塞爾勳爵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看著自己手中的外交報告,然後分析道:“目前,毫無疑問,歐洲正在面臨著像五十年前拿破崙戰爭時期那樣的危機。法國已經攻陷了奧地利倫巴第王國的首府米蘭,俄國屯兵奧地利邊境。如果俄國這時候出兵,奧地利必定擋不住,而在德意志地區,各邦國在普魯士的帶領下已經開始了軍事動員。若我們不加以調解,很可能又將爆發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
拉塞爾勳爵頓了頓,語氣更加凝重:“以目前法國展現的實力,如果聯合俄國,很可能重新稱霸歐洲,而這正是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嗯。”“對,絕不能讓法國人再次得逞。”
房間內的大臣們紛紛點頭附和,贊同著外交大臣的分析。
想到五十年前席捲歐洲、讓整個大陸為之震顫的拿破崙皇帝,每個人心裡都不禁湧出一絲陰影,揮之不去。若不是有著英吉利海峽的天然屏障,以及創造奇蹟的納爾遜將軍和鐵公爵威靈頓,估計大英帝國也不會有今天這個好時候了。
“拉塞爾勳爵閣下,如果歐洲再次陷入混亂,對我們來說不是很有利的局面嗎?帝國剛剛經歷了印度叛亂,現在還處在恢復時期。我們正致力於擴充套件全球的殖民地,這些殖民地也已經給帝國帶來了豐厚的回報。”殖民地大臣大臣紐卡斯爾公爵這時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拉塞爾勳爵微微搖頭,語氣堅定地回應道:“的確,但是我們也絕不希望歐洲出現一個超級強國或者強國同盟,控制整個歐洲大陸,把我們排除在外。”
拉塞爾勳爵環視眼前的內閣同僚們,“五十年前拿破崙皇帝的《楓丹白露敕令》-大陸封鎖政策讓我們被排擠在歐洲之外,帝國的貿易因此遭到了沉重打擊,我想任何人都不會想再經歷一遍。”
“不過,現在談這個還為時尚早。現在的法國雖然展現了實力,但遠沒有拿破崙皇帝時代那麼強大。”
“嗯,”首相帕麥斯頓勳爵簡單地掃視了幾眼外交簡報,“俄國的勢力不久前在克里米亞戰爭中受到重創,他們在中亞地區都不得不收縮了力量。”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上的簡報,語氣稍微加重了一些,“法國目前看來重新崛起得有些太快了,我也覺得有遏制一下的必要。拉塞爾,你認為我們現在可以採取什麼措施?”
外交大臣拉塞爾勳爵謹慎地斟酌著詞句,然後緩緩開口:“首相閣下,考利勳爵目前還在巴黎待命,我認為可以讓他出發調停這次戰爭了。如果可能的話,若帝國政府能借貸給奧地利政府,那就再好不過了。”說著,他看向財政大臣格萊斯頓。
格萊斯頓先生眉頭緊皺,毫不猶豫地斬斷了這個思路:“不,絕對不行。帝國政府的財政已經岌岌可危,現階段不會再進行任何政府借貸了。”作為古典經濟自由主義的堅定擁護者,格萊斯頓先生一貫強調自由貿易、有限的政府支出和健全的公共財政。
首相帕麥斯頓勳爵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問道:“如果由政府出面,組織銀行團向奧地利政府借款,是否可行?”
財政大臣格萊斯頓沉吟片刻,眉頭緊鎖,“恕我直言,我覺得銀行團很可能不會接受這個提議。奧地利在倫巴第的慘敗已經證實了托馬斯先生的判斷。假如奧地利戰敗,借貸很可能會血本無歸。沒有利益可言的提案,我認為他們根本不會考慮。”
(托馬斯先生指托馬斯·巴林,巴林銀行高階合夥人,巴林銀行成立於1762年,是19世紀英國乃至世界上最重要的商人銀行之一。該銀行專注於國際貿易融資、債券發行和投資管理。)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首相帕麥斯頓勳爵長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你還是去試試吧,拉塞爾。畢竟,總要給奧地利人留一線希望。”
“那個,首相閣下”殖民地大臣紐卡斯爾公爵插話道,“恕我冒昧,我們似乎忽略了奧地利政府的態度。以我之見,他們可能並不願意接受這種高額利息的貸款。”
如果是國家政府之間的直接借貸,往往會涉及政治、經濟、外交等多方面利益,因此利息通常很低,有時甚至近乎白送。
相比之下,銀行家們的借貸利率則會高得驚人,畢竟在非危急關頭,一般政府是不會輕易向銀行團借貸的。
為了彌補巨大風險,銀行家們通常會採取各種方法和手段,比如抵押關稅、鹽稅、礦山、鐵路等等,來讓這些借貸政府付出高昂的代價才能獲得維持統治的貸款。
房間內陷入了一時的寂靜,就連外交大臣拉塞爾勳爵都不禁張大了嘴巴,自己好像的確沒考慮這種情況。
這時,內政大臣劉易斯爵士輕笑一聲,打破了沉默:“克林頓,你這判斷未免有些高估了奧地利政府啊。要知道,奧地利政府的財政本來就捉襟見肘,現在又失去了倫巴第王國,我敢說現在大部分銀行團都不會借錢給他們了。
他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些許諷刺,“你看看債券市場上奧地利的戰爭債券都跌成什麼樣子了。現在倫敦證券交易所那裡的奧地利債券簡直快和廢紙一個價錢了。他們現在急需資金,為了打敗法國,他們不得不透過各種方式籌集資金。這時候不管多高利息的貸款,只要能借,我相信他們會接受的。”
(殖民地大臣大臣紐卡斯爾公爵的全名是亨利·佩勒姆·克林頓)
“嗯。”
房間內的大部分大臣都微微點頭,贊同內政大臣的看法。
此刻的奧地利在這些大臣眼中猶如落水之人,如果能給他一根稻草,恐怕都會死死抓住不放,更何況可能是一根救命的繩子。
“首相閣下,劉易斯爵士。”紐卡斯爾公爵站起身來解釋道,“請允許我提醒大家,還記得戰爭剛開始不久,維也納就派出了保羅·埃斯特哈齊親王作為特使來尋求幫助嗎?他四處奔走,甚至去了白金漢宮。雖然德比勳爵派出了考利勳爵來調解這場戰爭,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有趣的是,大約在五月底的時候,埃斯特哈齊親王一反常態,並沒有再去找銀行家們尋求貸款。相反,他似乎心情愉快地遊走於皇家科文特花園劇院、阿斯科特賽馬場等娛樂場所,有時還會去市政廳聽聽演講。即便在大選之後,埃斯特哈齊親王也沒有主動找我們尋求幫助。因此,我認為我們現在不應該輕易斷定奧地利政府的真實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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