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從來就不認為所謂的盟約具有多大的制約性,亂世就是這樣,有利則合,無利則分,所謂的今日盟友很有可能就是明日的敵人。
見郕侯低頭不言,沐淵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切中了郕侯的要害,因此也不著急說下去,說多了反而適得其反,自己要做的就是靜靜的等待著殿上之人的考量。
“那麼貴國的意思呢?”良久之後,郕侯終於開口。
沐淵揚了揚嘴角,神情異常誠懇:“敝國國君想與郕侯議和,簽訂互不侵犯盟約,郕侯退出我國西境,我弈國也撤回北上的大軍。”
郕侯伸出手輕輕的叩擊著桌案,沉思了半晌才說道:“好,既然如此,孤便答應了貴國的請求。不日孤便撤回烈陽關的大軍。”
聽到這,沐淵的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不過臉上卻依舊維持著坦然的笑容:“郕侯英明,實乃兩國百姓之福,願兩國從此化干戈為玉帛,永結萬世之好。”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一卷錦帛,恭敬的遞上:“這是我國國君擬定的修好盟書,請郕侯過目。”
一旁的內監趕忙接過沐淵手裡的帛書,走上幾處臺階,彎腰遞給了郕侯。
郕侯開啟帛書掃視了一遍,端起桌案上的璽綬往帛書上蓋了一戳大印,隨後揮了揮手,示意左右將帛書還給沐淵,“希望弈侯能遵守承諾。”
“這是自然,外臣定會傳達郕侯的修好之意。”沐淵將帛書小心翼翼的收進袖中,愉悅的笑道。
郕侯點了點頭,“特使若無其他事就先行回去休息吧。”
沐淵見目的已經達到了,於是躬身作揖行了個禮:“外臣告退。”說罷便轉身走了出去。
沐淵前腳剛離開,殿中就有一名大臣站了出來:“君上,真的要和弈國議和嗎?”
郕侯“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前番伐弈,我郕國先後折損了近二十萬將士卻沒有佔到絲毫便宜,這次雖然攻佔了他們的烈陽關,可是有一點那特使說的沒錯,若是戰爭再持續下去,恐怕反而於我不利,弈國雖敗,但並非沒有一戰之力了。”
剛才問話的那名大臣略感擔憂的捋了捋鬍鬚:“可如果我們貿然撤兵,須申那邊又該如何回覆啊?”
郕侯輕哂一聲,顯然有些不屑:“孤要撤軍,難道還要須申同意不成?再說了,他們既然能背棄與弈國的盟約,孤難道就不能背棄與他們的盟約嗎?”
呵,所謂信義,又值幾個錢呢?郕侯心裡暗道,只是可惜了本唾手可得的利益啊,原本還打算讓弈國割讓幾座城池呢。
數日後,烈陽關內的郕軍便開始了有組織的撤離,氣的須侯、申侯大罵不休。
同一時刻,明浮遠率領著二十五萬大軍也趕到了奉城,與奉城的兩萬守軍合兵一處,爾後,明浮遠任龍概為先鋒官,發起了對烈陽關的收復之戰。
龍概本就對烈陽關的失守耿耿於懷,此時接到將令,那更是身先士卒,誓要將烈陽關奪回,一雪前恥。因此,弈軍上下士氣高漲,同仇敵愾,瘋狂的撲向了烈陽關內的須申聯軍。
而另一邊,申軍統帥馮文由於不滿自己這一方總被派遣為前鋒,導致申軍的死傷要遠大於須軍,因此便私下裡跟自己的副將們約定,下次交戰的時候,出工不出力,做做樣子便罷了,不要再和弈國的軍隊硬磕了,儲存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可誰知,這話竟傳到了須軍統帥,也是這次三國聯軍的總指揮莒蘭的耳朵裡。於是,第二天集會的時候,聯軍總大將莒蘭便隨意找了個藉口奪去了馮文的指揮權,改由自己直接指揮申軍。
這下子申國的將領們可不幹了,紛紛表示抗議,兩國的將軍們甚至由開始的彼此辱罵變成了互相械鬥,場面一度失控。最後莒蘭不得不派親兵彈壓,這才平息了此事。
只是自此之後,申軍便開始消極避戰,對於莒蘭的軍令也是陽奉陰違,氣的莒蘭咬牙切齒,卻又不敢真的如何,戰事就這樣悄然的發生了變化。
半個月後,烈陽關頭重新插上了弈國的旗幟。
烈陽關一收復,明浮遠便立刻做出部署調整,調集大軍開始了大規模的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