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萬。”天狗面具用英語喊出的報價帶著關東腔的渾濁。
……
之後競價聲在展櫃間碰撞,像群食腐鳥爭奪腐肉。
最後,這唐代三彩馬俑以二十三萬美元的價格,被天狗面具收入囊中。
在唐代三彩馬俑之後又拍出了幾件藏品,有字畫,有兵器……
當然,溫羽凡並不關心這些,文玩從來不是他在意的商品。
終於,當章魚女子拖長尾音喊出“有請下一個藏品“時,兩名黑衣人如提線木偶般押著一名少女走上展臺。
她身著半透明的鎏金薄紗禮服,肩線處的蕾絲碎成齏粉,裸露的肩頸在冷白光束下泛著病態的青白。
旋轉展臺將少女託至聚光燈中央時,溫羽凡聽見自己臼齒在齒間磨出細響。
她被迫挺直脊背站在展示臺上,髮梢還滴著玫瑰香水的氣息,卻掩不住腕間被繩索勒出的紅痕。那些傷痕被遮瑕膏層層疊疊覆蓋,卻在她抬臂的瞬間,順著肌理綻出蛛網狀的裂紋。
“十八歲,華夏江南沒落世家之女……”章魚面具的聲音裹著電流雜音,在展廳裡盪出噁心的漣漪,“瞧瞧這雙手,彈過十年古琴的指尖該多柔軟……”她忽然扯過少女的手腕,對著射燈翻轉,“看這道疤,是反抗時被茶盞劃的吧?現在可是連疤都美得像藝術品。”
宴會廳的陰影中響起低笑。
溫羽凡的指甲掐進掌心,狐狸面具後的呼吸驟然急促。
少女雖已被清洗乾淨,換上嶄新華服,連傷痕都被高明的化妝術遮掩得無影無蹤,但溫羽凡仍一眼認出了她——她足踝處那枚褪色的玫瑰刺青,花瓣邊緣纏繞著細鏈紋路,宛如烙進皮肉的舊傷疤。
他還記得,戴宏宇曾喊過這個名字:“阿琳。”
“起拍價十萬美金,各位先生……”章魚女子腰間的青銅鈴鐺發出刺耳顫音,尾音拖得黏膩,“未經雕琢的璞玉,買回去稍加調教便是無價之寶……”
“十五萬。”狸貓面具的鎏金競價牌在射燈下劃出冷光。
“十六萬。”
“二十萬!”戴貓頭鷹面具的西洋人突然開口。
……
競價牌此起彼伏的瞬間,很快價格就飆升到了三十萬美金。
當章魚女子喊出“三十萬一次”時,展廳突然陷入詭譎的沉默。
在櫻花國,鮮活的“藏品”遠比死物難處理:政客怕醜聞曝光,財閥嫌養護麻煩,唯有躲在陰影裡的特殊買家,才會對這種帶血的“玩物”感興趣。
“三十萬第二次……”章魚女子的尾音拖得像條毒蛇,鈴鐺在寂靜中發出瀕死的輕響。
就在這時,溫羽凡突然舉起自己的號牌,並對小玲道:“幫我加價,不管他們喊多少,一定要拍下她。”
小玲的睫毛劇烈顫動,鏡片後的瞳孔映出展示臺上阿琳顫抖的肩線。她深吸一口氣,菸灰色套裝在射燈下泛著金屬冷光:“三十五萬。”
“三十六萬。”狸貓面具的男子緊跟加價。
溫羽凡的手臂始終停在半空,狐狸面具的鎏金眼眶燒得通紅。
“四十萬!”小玲的聲音突然拔高,尾音帶著破釜沉舟的銳度。
宴會廳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和噓聲,有人用櫻花語罵“瘋子”,有人說著英語吹口哨。
狸貓面具暴跳如雷,面具下的下頜線繃得極緊,溫羽凡甚至能看見他耳後跳動的青筋——那是個極易暴怒的慣犯體徵。
狸貓面具的怒吼震得展櫃玻璃發顫:“八嘎!你們開什麼玩笑,自己的商品自己瘋狂抬價,當我們是傻子?”
“他說什麼?”溫羽凡的視線始終鎖在展臺上阿琳顫抖的肩線,拇指摩挲著號牌邊緣的暗紋。
小玲嘴角揚起職業化的微笑:“沒什麼,他應該是不想再加價了。”她抬手示意拍賣師落槌。
章魚女子通報三聲之後:“恭喜013號貴賓,以四十萬美金購得‘清商’姑娘。”
看著“阿琳”或是被稱為“清商”的少女重新被帶了下去。
溫羽凡剛想過去後臺,卻被小玲攔住:“松本先生,後臺是‘卸貨區’,您這樣的貴賓不該涉足。不用著急……”她指尖掠過他狐狸面具的鎏金眼眶,動作輕佻卻帶著警告,“‘清商’今晚就會送到您房裡。”
溫羽凡知道此時應該忍耐:“好吧,但我更想知道,下一件‘藏品’是不是也來自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