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塵決」的分組儀式於「武人小屋」前的櫻花樹下拉開帷幕。
六隻漆作墨色的木箱宛如六口棺槨,在熾烈的驕陽下泛著幽幽冷光。
分組之法為抽取八色小球。
每顆球體表面皆刻有隱晦的武道密語:赤色象徵殺戮,藍色寓意御守,白色代表隱匿,綠色喻示生機,紫色意涵破陣,黃色指代謀略,黑色昭示死亡,粉色象徵紛亂。
溫羽凡凝視著掌心中的白色小球,其上以蠅頭小楷鐫刻著「六甲秘祝」四字。
澤井緊攥著紫色小球,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球體上「破軍」二字幾乎要刺入掌心。
六百多顆小球在六百多隻掌心滾動。
遠處,神官敲響「準備」的太鼓,鼓聲如雷霆乍起,震得櫻花如雪崩般紛揚墜落。
其中一片花瓣恰好粘在溫羽凡面具的獠牙上,宛如一滴凝住的血,詭異而悽美。
“第一場,紅球持有者,入戰域!”
裁判的聲音被擴音器扯得破碎,與戰鼓的轟鳴交織在一起,在天滿宮的飛簷間撞出陣陣迴音。
溫羽凡立於觀戰區邊緣,睚眥面具的獠牙間漏出森森冷光,目光如刀,注視著七八十名紅球選手依次踏入白砂場。
戰鼓三通,聲震九霄。
赤色令旗揮落之際,白砂場中央騰起沖天血色狼煙,如同一道猙獰的開幕符,將殺戮的氣息驟然點燃。
率先撕裂死寂的,是臉上繪著鬼面的相撲手。
他深蹲蓄力時,靛藍色護具的縫隙間竟滲出金黃的芥末醬——分明違背「禁用武器」的鐵律,竟在纏腰布裡暗藏辛辣粉末。
左側的居合道選手卻閉目垂首,拇指反覆摩挲胸前「不動明王」紋飾,直至陰影如鴉翼覆頂,才驟然旋身!屈肘如鐵杵撞擊對方膻中穴,借勢掃腿帶起半尺白砂,將龐然大物掀翻在地。
相撲手倒地時,腰間芥子包爆裂成金色雲霧,細粉如針,刺入居合道選手雙目。
“禁止投擲異物!”裁判的哨聲尖銳如刀,劃破戰場的喧囂。
角落的三名黑衣者卻趁機逼近,他們雖未持刀,指尖卻泛著青黑,袖口刺青下的指節如同淬毒的蛇信。
“可惡,當我是擺設嗎?”戴著遮臉黑帽的裁判喝罵聲中明顯有了怒意。
他身形閃動,三名黑衣者還未來得及對居合道選手展開刺殺,裁判已經抬手就將三人擊殺——玷汙神聖祭典的鼠輩,唯有以血洗罪。
真正的強者始終遊離在混亂邊緣。
負手而立的銀髮男人踩著「八門金鎖陣」的生門位置,每一次提氣,都能帶起環狀氣勁,如漣漪盪開。
當女忍者踩著哀嚎的倒地者撲來時,他不躲不閃,雙掌錯疊推出「古櫻流・風牆」。
氣勁掀起的白砂瞬間凝成屏障,將對方裹挾著殺意的飛踢,化解於無形。
與此同時,居合道選手已鎖死相撲手咽喉,芥末淚混著鼻血,在砂面洇開一朵猙獰的暗金之花。
銀髮男人忽然踏前半步,木屐碾碎榻榻米邊緣的剎那,埋在戰域四角的熒光粉應聲騰起!細碎光點隨氣勁遊走,在他周身勾勒出旋轉的「卍」字殺陣,宛如神魔降世。
觀眾席爆發出海嘯般的驚呼。
呼聲未落,銀髮男人雙掌按地,殺陣突然收縮如絞索,狂風化作無形之刃,將女忍者與其他倖存者一併裹挾其中。
砂石蔽日,慘叫聲此起彼伏,如地獄修羅場。
當塵埃漸落,場地中央唯有兩人屹立:
銀髮男人單膝跪壓殘陣,指縫滲出的鮮血滴在「卍」字中心,染出妖異的紅梅,宛如破碎的神明。
居合道選手垂首咳出碎血,胸前「不動明王」紋飾已被鼻血浸透,猙獰如怒目降世的修羅,衣襬間還沾著未褪的芥子粉,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之後的第二場,藍球持有者的廝殺如血色復燃,相近的人數在白砂場上重演慘烈戲碼。
然而不管場上的戰鬥如何激烈,溫羽凡卻都不為所動,他只是凝視著掌心泛著冷光的白色小球,「六甲秘祝」的刻痕在指腹下凹凸如命運的紋路。
當第三場戰鼓響起……
溫羽凡踏上白砂戰場,腳下的白砂已因為之前選手的鮮血而泛著暗紅。
這一場,人數有七十八人,眾人擁擠在不大的場地,好像一群罐頭裡的沙丁魚,呼吸間盡是鐵鏽味的硝煙。
“開始!”在如巨獸心跳的戰鼓轟鳴聲中,裁判手中的赤色令旗再次落下。
左側跆拳道高手旋身踢來,護具摩擦聲尖銳刺耳:“這個中二病!受死吧!”
溫羽凡垂眸抬袖,指尖輕勾對方腳踝韌帶,如拂開一片枯葉般將人甩向旁側。
那跆拳道高手身形跌出,撞在一名鐵塔般的相撲手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