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蟲之光豈敢與日月爭輝!”
說著,他再次厲聲喝道。
“還不快去!”
師爺這回終於明白了陳縣令的心思,想來此事又有了更強大的勢力干預進來。
光是一個王大梁已經是他們惹不起的人物,如今又有更加位高權重之人介入。
“這....可真是神仙打架....”
師爺摸了摸高高腫起的臉頰。
“.....殃及池魚!”
陳縣令目送師爺匆匆離去,將兩塊令牌放入懷中,深吸一口,吩咐道。
“備轎,去王公公府邸!”
......
縣衙。
監牢。
邢元化滿身血汙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此刻他已是有進氣沒出氣,但雙目卻兀自圓睜著,透著憤恨與不甘。
他是那個最早發現考籍被頂替的學子。
一時激憤之下,便來縣衙報官。
本以為京師腳下,郎朗乾坤,縣尊大人定能還他公道。
哪知道,那陳縣令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將他關起來就是一頓毒打,還逼他承認誣告。
真是豈有此理!
可他是讀書人!
他有骨氣!
每天一頓的毒打,他咬牙堅持。
只因他堅信,堂堂大明,天理昭昭,自己必有沉冤得雪的一天。
其後幾日,陸續又有幾個讀書人被關押進來。
也都是因為考籍被頂替前來告官的。
同樣被關押,同樣被嚴刑拷打。
同樣的,他們也有讀書人的傲氣。
堅決不認罪!
邢元化和他們結成了患難之交。
互相鼓勵,咬牙堅持。
如今監牢中已關了六個牽涉‘考籍’一案的讀書人。
且每日還有新人送進來。
可見此時牽涉甚廣。
邢元化越來越堅信,只要他們堅持下去,必能有見到曙光的那一天。
畢竟,那陳縣令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將所有的讀書人都抓起來。
此事只要鬧大了,上達天聽,滿朝諸公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只是,他或許等不到那一天了。
方才那留著鼠須的師爺來到監牢,將他綁在刑具上又是一番折磨。
威脅他,此事乃是王體乾公公的親侄兒授意辦理,留在他面前的只有招供一條路。
王公公的侄子,那是天一般的人物,和他作對,只有死路一條!
聽聞這個訊息,邢元化心中已然涼了半截。
王體乾乃是司禮監秉筆太監,位高權重。
更重要的是,他還是魏公公面前的大紅人,翻手可為雲,覆手便是雨。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此刻,他原本堅持的一口氣,散了。
渾身的傷痛,彷彿遠去。
肉體已然感受不到痛苦。
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
或許再有一頓折磨,自己就要一命嗚呼了!
他恨!
寒窗苦讀十餘載,最終卻要冤死獄中!
他不甘!
郎朗乾坤,天理何在!
眼角,不由的滾下兩滴淚珠。
“嘎吱”一聲。
監牢的大門再次開啟。
昏暗交錯的光影裡。
師爺的身影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