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師中自爺爺種世衡到叔叔種諤再到他們兄弟基本參與了自李元昊立國西夏以來的所有戰事,堪稱是一門忠烈了。
西軍的輝煌和屈辱基本也都是與黨項人的戰爭帶來的。
种師中老成持重,提起過往戰事不過寥寥幾語,於他個人而言自然是功勳卓著,但西軍畢竟勝少敗多,他也沒什麼多餘說的。
但王厚就不一樣了,他隨父親經歷的基本上是西軍最輝煌的時期——熙寧開邊,於是便侃侃而談,當然為了照顧种師中的感受,他還是提及了種諤以三千人大破吐蕃番人兩萬,一路追殺數十里的事蹟。
這確實是西軍最高光的時刻之一。
一旁圍坐的西軍士兵聽到也紛紛呼和鼓掌。被徵募計程車兵除了生計之外,有誰不是為了建功立業,殺出一身富貴來?
這種事跡最是鼓舞人心。
當然,趙煦心中也是很有觸動的,這說明在正確的調動下,大宋精銳未必不能以少敵多以一當百。
同時,他察看過那些年的文書案牘,熙河開邊經年累月,軍費開支,包括分化、收買吐蕃和羌人部落所花費的錢財堪稱巨大。但朝廷每每受困于軍資無法鼓動士卒的情況卻在那些年得到巨大緩解,甚至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這說明神宗皇帝和王安石所強推的新法的確是積累了一些財富,擺脫了朝廷赤字的困境。甚至當時宋神宗還派沈起和劉彝在南方征討入侵的交趾,兩線作戰。
這不是證明至少在財賦方面新法付諸實踐,其實可行?
翌日一早,大軍五更造飯,到天色亮堂大軍拔營,未至午時便行至永安縣城下。
在此之前趙煦自然已派遣蘇軾作為先行官帶四五名親隨通知永安縣知縣段鄺,這時城門洞開,段鄺本人已在城門處迎接。
一干人入城卻沒有去什麼縣衙,直奔皇陵而去。
趙煦下令大軍繞皇陵紮營,他本人則住進永安院,所謂永安院也就是大宋皇室派遣的負責守陵的廂軍的駐地。
這支廂軍並不屬永安縣轄制,而直屬西京河南府,因為那時候還沒有所謂的永安縣域。真宗皇帝賜名守陵軍為“奉先指揮”,最初這支軍隊多達八千餘人。後來劃定永安縣拱衛皇陵,奉先指揮人數驟降,這時不過兩營軍士,不足千人。
不過名號由廂軍升格為了禁軍。“奉先指揮”有時也有知縣開始兼任,段鄺現在就是皇陵衛軍的軍事主官。
段鄺此時不知來人是天子,但雍王這種皇室宗親自然也是絕不敢輕慢的,小心的在蘇軾一旁表態,雍王如有什麼吩咐,一定盡力滿足。雖然他遠遠看著這來人年齡跟“皇叔”多少有點對不上,可也不敢多想不敢多問。
畢竟這皇家禁軍,名噪一時的大學士可是做不得假的。
趙煦自然也無意於為難一個縣令,讓周啟傳令段鄺不必服侍在左近,去忙自己的政務去。
段鄺如蒙大赦,忙行禮告辭。
粗略安頓了一下,趙煦留種師中鎮守軍營,沒有去祭祖掃陵,卻是帶著蘇軾、王厚和周啟出軍營。
他要實地去探訪一下本地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