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一朝返京,自己豈不是前途堪憂?
於是蕭奉先訕訕不敢再言。
耶律阿思目視蘇軾和冠尊文,心中惱怒憤恨更甚,於是出列上奏,“陛下,狀元郎所言自是有道理,可軍國大事我們總不能偏信外人而不顧南境主將蕭大王所言吧!他說宋軍犯邊,而南朝蘇學士不信,狀元郎貌似也不信。臣卻以為在無其他燕地奏章之前,應當以蕭大王所言為準,就是宋軍犯邊,南朝天子陳兵邊境,是否要大舉進犯並不知曉,可難道這些竟算不得挑釁嗎?”
蕭奉先所言耶律洪基可以無視,可自己倚重的耶律阿思也這般慷慨直言,他卻是要重視了。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魔幻,明明有些小人之言道理不通,可就是有人信,明明有些佞臣為人做派不要太明顯,可那些皇帝君王他還偏偏要委以重任。
後世南宋宰相賈似道是如此,眼下遼國的耶律乙辛、阿思兄弟亦是如此。
耶律洪基就這麼相信了蕭斜古的上奏,認為就是宋軍犯邊,要追封蕭褚和耶律興,痛斥南朝背信棄義,準備將使臣蘇軾趕回驛館。
“陛下,臨走之時,臣有一言不吐不快。”蘇軾作為使臣,在國家受到汙衊時豈能就這般被人趕出朝堂,他無論如何都要據理力爭。
耶律洪基此時儘管昏庸,但還不至於不顧國家禮儀,粗鄙的將蘇軾打將出去,不耐煩又有些無奈的讓蘇軾快講。
“陛下,蕭斜古汙衊我大宋犯邊暫且不說。緣何又謂我朝背信棄義?要說背信棄義,你們遼國又豈止做了一次?太原府、真定府和河北東路兩國接壤之地綿延千里,哪年秋冬之時,你們不曾南下劫掠?這又算不算背信棄義,撕毀盟約?”蘇軾環視遼國滿朝文武,然後看向耶律洪基,凜然道:“陛下口口聲聲說宋遼之間以和為貴,可陛下這些年是否處罰過犯我邊境之將士?若是不曾有過,今日說我堂堂中國背信棄義豈不可笑?
“今日我蘇軾不遠千里出使遼國,隨行不過百人,在臨潢府身家性命俱在陛下手中,臣敢以性命擔保我大宋絕沒有蕭斜古所言犯邊之事。”他看向耶律阿思和蕭奉先等人,“可是諸位,你們敢以性命擔保蕭斜古所言屬實嗎?”
自耶律阿思以下頓時人人噤聲,蕭奉先有心代上官出頭,可想到性命擔保,那還是算了。
耶律洪基無奈看向耶律儼,南朝使臣這番激烈之言自是讓他佩服,但堂堂一國之主豈能這時候退卻?
耶律儼輕聲道:“輕信蕭斜古自然不可,不如找藉口先行退朝,將蘇軾先禮送到驛館,待後續蕭兀納相公訊息呈上之後再做打算。”
於是,耶律洪基打個哈欠,對蘇軾所言不置可否,只說自己年邁身體乏了,讓冠尊文代朝廷禮送蘇軾回驛館,就此退朝。
而這時,蕭兀納的上奏正好快馬加鞭進入上京臨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