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設想過糟糕的局面,比如官家要重推新法,更換宰執,但確實是沒想到呂惠卿不遠千里尋到官家,這般身份返京,很多人都以為這是呂惠卿要拜相的徵兆。
這兩天適逢過節,呂惠卿的宅邸都熱鬧了許多。
在他們看來呂惠卿拜相是最糟糕的結局,能背刺老師王安石的狠人,被欺壓這麼久,報復起舊黨那還不是要多狠有多狠。
“我確實不知官家要如何對待呂惠卿,別說你不認同呂惠卿,我跟他也有政見分歧,但是你不能把官家當為剛要親政,不通政務的天子。”蘇軾吃著自己點的鴨頭和醬驢肉,耐心的解釋,“我發現呂惠卿出現在太原府之後,雖然很詫異,不過根本不擔心官家要如何任命他,勸都沒勸過,因為我深知官家年輕是不假,但知人善任,眼光深遠,這事你完全不用擔心。”
蘇轍聞言只能嘆氣,從他的角度看到的一系列事情,官家也是個雷厲風行有些冒進的主,不然就做不出真定府跟遼軍對峙這種事。
還沒親政都準備天子守國門了,親政了還不得御駕親征。
他在一兩千裡之外,是看不到趙煦看似冒進,其實都是建立在胸有成竹的基礎之上的,就像武侯北伐,每次基本都是以少打多,以弱徵強,換做別人叫不知所謂,說難聽點是以卵擊石。
但事實上魏軍卻不敢出戰,一戰必敗,只能堅壁清野,靠蜀中運糧困難來耗走武侯大軍。
這種手段,不通軍務的尋常人又如何能知其中訣竅呢?
在兄弟兩人一個安心就餐,一個長吁短嘆的時候,趙煦攜孟氏帶著魏勇、周啟等也來了州橋夜市,他遠遠就瞧見了蘇軾,於是直接就走了過去。
“好巧啊蘇學士。”
蘇軾聞言大吃一驚,顧不得手上油膩起身拱手行禮,“官……殿下怎麼也深夜到此?”
蘇轍當時是背對著趙煦的,但他也是享譽後世的大才子,記憶力何等驚人,立刻就聽出了這是官家的聲音,也忙起身行禮,“見過…殿下。”
然後,他二人同時看到趙煦身邊的孟氏,又忙行禮,可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
因為只要聖人一出口,被別人聽了去這條街怕是要被圍堵的水洩不通。
畢竟殿下雖是皇親宗室才能有的稱呼,但在汴梁城郡王、公主可真不少,他們又沒得實權,在百姓中還沒有宰執或者殿試狀元更有吸引力。
但聖人可就不一樣,當朝皇后,誰不想來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