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騰首級在獨羊崗被懸掛示眾三天三夜之後餵狗的訊息傳到燕京,遼國南院樞密使蕭兀納得到確切訊息又驚又怒,欲再遣大軍陳列邊境向宋施壓。
蕭兀納時年四十三歲,正值壯年,其人魁偉簡重,精於騎射。是祗候郎君出身,而所謂祗候郎君是執掌御前祗應事的清貴官員,也就是天子的侍從武官,與通直郎這類郎官類似。
由天子低階侍從武官做到南院樞密使執掌燕雲十六州漢人州縣軍政大權,位極人臣,蕭兀納僅靠著清貴出身顯然是辦不到的,他實打實的是有過人的手段和謀略的。
早年間耶律乙辛欲謀殺皇孫耶律延禧,就是他極力勸說耶律洪基帶耶律延禧同行,才化解了耶律乙辛的謀權行徑。
現在這情況他哪裡不知道宋遼之間的對峙,誰軟弱或者退讓,未來的邊境爭端誰就要吃大虧,所以增兵邊境是必然,說不得他日後還得動身,親自壓陣。
然而,他的強硬舉措尚未來及實施,大軍開拔之際,出使宋朝的使者崔九郎帶回了之前只是猜測,現在確信無疑的訊息。
駐紮在獨羊崗,親率宋軍精銳的果然不是所謂的雍王,而是趙宋天子趙煦,而且趙煦已然將自己的身份通令全軍及真定府上下,現如今是天子守國門,在與遼國對峙及蕭騰一事上寸步不讓。
崔九郎親眼目睹,宋軍大營上上下下人人振奮,軍威雄壯,根本不是前些年那些不足為懼的南朝邊軍能比。
這訊息讓蕭兀納暫時放棄了繼續增兵邊境的想法,因為眼下的情況他擔心會真的引發兩個大國間的戰爭,作為遼國的中樞大臣他很清楚,契丹內部矛盾重重,各部重臣離心離德,皇族宗室明爭暗鬥。
在這種情況下對宋他還真沒有必勝的把握,何況如今大宋天子親臨一線,宋軍士氣高昂。
不過暫緩增兵邊境並不意味著他什麼都不做。
面對可能會發生的宋遼戰爭,他必須將前線的情況如實反饋給遼主耶律洪基和中樞朝廷,眼下還真不是他這個南院樞密使可以全權處理的。
甚至如果真爆發全面戰爭,僅依靠燕雲十六州的駐紮的軍事力量恐怕也不足以應對,他需要遼國皇帝授予更大權柄,或者增派支援力量。
有可能的話,他希望遼主耶律洪基能駕臨燕京,同時指揮南北樞密院,南北大王院,在這個特殊時期應對眼下的危機。
蕭兀納一面上奏遼國皇帝和朝廷中樞,一面向前線的各軍事主將下令,在沒有他的命令的情況下,任何人不得與南朝挑釁滋事,違令者殺無赦
而眼下的邊境一線,對峙的緊張氛圍確實可以用劍拔弩張形容了,雙方的任何不當挑釁都有可能導致軍事衝突的發生,繼而引發大規模戰事。
蘇軾眼瞅著局勢一步步升溫,內心有些憂慮,儘管他並不是懼怕戰爭和生死的人,但畢竟是第一次距離前線如此之近,又第一次遇到如此劍拔弩張的情景,任何一個憂思國家的人都不免會如此。
不過,隨著蕭兀納嚴格的軍令抵達遼國大軍前線,這種局面稍有緩解了。
前線的契丹將領不管是真的認為蕭騰被深入腹地追殺是奇恥大辱,首級被懸掛示眾然後餵狗更是無法忍受,還是在為日後自己的人身安全著想,他們都是強烈主張不能退讓的,爆發戰爭也在所不惜。
哪怕對方天子親臨前線,宋軍士氣前所未有的高昂。
但南院樞密使的軍令任誰也不敢造次,陣前辱罵和小股部隊的言語和行動挑釁幾乎一下子消失了。
當然,宋軍這邊一直都恪守軍令,不曾理會對方的挑釁,只有在忍不住時才會用蕭騰的首級被拿去餵狗反擊。而這種反擊卻極具殺傷,往往對方辱罵一刻鐘宋軍這裡不為所動,用蕭騰首級這事反齒相譏,契丹人幾乎是立刻破防。
被深入腹地五六百里梟首,首級還背被拿去餵狗,契丹人一向輕視大宋誰又有能忍受這份屈辱呢?
得虧邊境的遼軍眼下契丹人不如燕地的漢人多,不然,他們說不定還真敢氣急敗壞下殺將過來。
隨著挑釁之事告一段落,趙煦思量著必然是燕京那邊的遼國高層知道任由事件發展恐怕收拾不了,向遼國皇帝和中樞那邊請示或者請援了。
遼國的官制,他了解過一些,自遼太宗起他們就確立了因俗而治(類似於後世的一國兩制)的統治政策,推行“蕃漢分治”的既定方針,即以國制治契丹,以漢制待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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