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樸看著鐵鷂子快速突近,不由為自己的步兵方陣捏了把汗,步兵大陣剋制騎兵不假,可他們重甲兵人數太少了,對方又是整個時代最精銳的重騎兵,壓力大也是理所當然。
他甚至怕軍陣直接被衝爛了,完全起不到阻擋的效果,那樣的話,即便後續範純粹的援軍趕到,那也只是一樣的結局。
不過事情發展並非如他所料,在鋼鐵洪流一般的鐵鷂子衝近大陣一百步時,突然一分為二,不再直直向前,而是衝向護住兩翼的輕騎兵。
種樸來不及做任何調整,宋軍的輕騎兵立刻慘遭重創,他們本身人數就不及鐵鷂子,論衝擊力更是看不到對方尾巴蕩起的塵土,這時兩軍相交,雙方真真如鷂鷹搏擊鳥雀,過程簡短而殘忍。
也就幾個呼吸間,宋軍騎兵人仰馬翻,死傷慘重,鐵鷂子往來馳騁,所向無敵。
宋軍騎兵潰敗之後,鐵鷂子趁宋軍轉向之機立刻就從側翼切入,然後迅速分成數部,一部三百人拿著重馬槍和長柄斧錘往來衝突,將擋在大道前的宋軍方陣衝的稀里嘩啦。
種樸在一眾親衛保護下無奈後撤,雖然知道會敗,知道攔不住,但敗的這麼快這麼幹脆,仍讓他心有不甘。
好在鐵鷂子統制西夏大將野利理奴知曉眼下破陣遠遁是要緊事,殺傷敵軍都是次要,立刻約束部下保護梁太后和李乾順,向西北方繼續突進,撇下了本可以隨意屠殺的宋軍。
種樸看著鐵鷂子遠去,立刻整頓能戰騎兵不足千人,遠遠追了上去,留下部將整頓兵馬,收拾殘局。
他抱著縱然攔不住,也要儘量襲擾好配合援軍儘量截住梁太后的念頭,將自身生死完全拋到了腦後。
這個時候种師中離蕭關不到三十里,種建中有近四十里,不過他因山勢溝壑阻隔繞到蕭關後方,離向關後奔逃的鐵鷂子騎兵,他比种師中離的還要近些,實際上相隔不足二十里。
中午過後半個時辰,範純粹派去支援種樸的一萬大軍在離蕭關三十里許的隘口穀道與鐵鷂子狹路相逢。
宋軍將領張禧是文吏出身,擅長謀略,膽略和勇氣不適合先鋒領軍,他實在沒有料到對方衝破種樸部的阻截如此之快,兩軍猝然相遇,眼見奔騰中的鐵鷂子騎兵宛若行進的巨龍一般,兵鋒極盛,他一下子就生出了怯戰之意。
他膽怯之下,行軍部署自然也就慢了一拍,直到對方將要切入陣中他才急令結陣。
然而,這時候哪裡還來得及,鐵鷂子號稱倏往忽來若電擊雲飛,那速度之快跟普通輕騎兵全速衝刺也差不了多少,巨大的衝擊力如劈波斬浪一般將浩浩蕩蕩的一萬宋軍切割開來。
張禧及其一眾親兵來不及躲避直接被撞飛了出去,當場身死。
宋軍主將既死,更是群龍無首無力再戰,不到一刻鐘已經全面潰散,逃的逃死的死,完全給鐵鷂子突擊讓開了道路。
野利理奴率眾保護梁太后、李乾順從容再破一道關卡,後方就只剩範純粹部一萬大軍了。
種建中在高處隔了一里許看到了穀道內宋軍的大潰敗,他承認張禧反應固然是慢了,可就是能夠正常結陣也根本阻擋不住,無非是能不能擋住一刻鐘的問題,別說張禧,換作是他也無濟於事。
他看了看身後疲憊不堪的一千五百左右的騎兵,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們縱使趕到又如何?
想靠著豺狼擋虎豹?
不過,他很快又有了主意,此時離邊關已然很近,鐵鷂子又連續衝擊破陣,縱使河西馬再強,總也要累總也要緩緩,他們完全可以憑藉一人雙馬的優勢趕到範純粹處,代他指揮。
他不是猶豫不決之輩,拿定主意立刻執行,剛剛休息一會的千餘種家軍再次奔騰起來。
這時种師中一路狂飆,已經看到了種樸部的殘兵敗將,離追上鐵鷂子也就三十多里,他帶領的有三四千精銳騎兵。
只是邊關的範純粹並非如種建中想的那般只等他去接過兵權,範純粹在分兵之後面對的壓力陡增,仁多保忠這時候已經知道西夏主力已然大敗,為防止宋軍趁機入境將大部兵馬散入了邊境的堡寨之中防禦,他則親自帶著一萬多正軍主力,兩萬部族將士陳列邊境給範純粹施壓。
他在想宋軍不斷往內增兵會不會是攔截梁太后,他當然認為梁太后該死,可李乾順萬不能被宋軍擄走,否則他們夏國就有亡國之危,還有他的胞弟仁多洗忠,他得想辦法救回來。
於是,他大著膽子向範純粹部的宋軍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