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初霽,天地如洗,蒼穹湛藍如琉璃,陽光灑落於皚皚白雪之上,折射出刺骨寒光。
瓦亭關外,黃沙與白雪交映,宛如刀鋒劃過大地的傷口,冷冽肅殺。
朔風捲起殘雪,撲打在旌旗之上,獵獵作響。
軍報如雪片般飛入御帳,一封封簡牘上墨跡未乾,卻已字字如刀。
隴右火起、糧倉被焚、百姓流離,烽煙四起,叛軍勢如潮湧。
劉宏端坐於案前,龍袍垂地,金線繡成的五爪蟠龍在燭火下似欲騰空而去。
燭火搖曳,映得他面容半明半暗,一雙眸子深不見底,彷彿能吞沒千軍萬馬。
心中翻湧著怒意,卻壓得極深。
不是為那幾座被焚的糧倉,也不是為幾處失守的邊寨,而是這穿越者竟敢以百姓為棋,以疫病為刃,散毒於鄉野,使民怨沸騰,將朝廷推上風口浪尖。
如此行徑,已非人哉!
“好一招借刀殺人。”
劉宏低語,聲音幾不可聞。
“若朕不救,失民心;若朕救,耗國力。你當真以為朕無破局之策?”
帳簾掀動,羅成立於風雪之中,甲冑未解,肩頭積雪尚未融化,風塵僕僕,雙目炯炯如炬。
他單膝跪地,沉聲道:“陛下,隴右之亂,非尋常劫掠。叛軍遣死士散疫放火,意在動搖民心,使百姓歸怨於朝廷。若不速斷其援,西涼叛軍必借羌人之勢,捲土重來。”
劉宏緩緩抬頭,目光如淵,似能穿透羅成的鎧甲,直抵其心。
“羌人本非我敵,乃為利所誘,為勢所迫,才與西涼勾連。若能斷其外援,曉以大義,未必不可歸漢。”
“可……”
羅成皺眉,語氣凝重道:“羌人三十六部,居於群山險壑,地勢險惡。三道關隘,如鎖咽喉——斷魂峽、鬼哭嶺、鐵門寨,皆天險也。歷來漢軍難入,一入則十死無生。陛下親往,風險太大。”
劉宏聞言,緩緩起身,負手踱步於帳中。
皮靴踏在氈毯上,無聲無息,卻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之上。
他望向帳外風雪,聲如洪鐘道:“朕若畏險不前,何以安天下?羌人非天生叛逆,只缺一個明主,一個信諾。朕親往,非為征伐,乃為歸心。若能以誠化之,勝過十萬雄兵。”
“陛下!”
羅成猛然抬頭,拳抵胸口,聲音顫抖道:“羽林衛可代陛下深入,臣願率死士先行探路,懇請陛下留鎮瓦亭,掌全域性之樞!此行兇險萬分,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劉宏俯視他,嘴角微揚,伸手扶起道:“羅卿忠勇,朕心甚慰。然此行非將帥之勇可成,需帝王之信、王者之誠。朕若不親至,羌人如何信我漢室之誠意?如何信阿蘭珠所言非虛?”
“朕自登基以來,未嘗親臨絕域。”
劉宏低語,眼中閃過一絲鋒芒。
“今日,便以五百羽林,踏雪入山,會一會那三十六部羌王!”
帳外風起,旌旗獵獵。
尉遲恭披重甲立於階下,黑鐵面具覆面,腰間雙鐧寒光凜冽,如兩道沉睡的雷霆。
五百羽林衛已整裝待發,人人裹皮襖,背短弩,馬蹄裹布,靜默如林,唯有呼吸凝成白霧,在寒風中緩緩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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