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激烈,幾乎稱得上是破口大罵,也說出了自己對之前那場“十常侍之亂”,以及對執行此事的袁氏官員的真實看法。
呂布心中嘆息搖頭,何蕊這女人確實不是一名合格的政治動物,太情緒化了。
德陽殿內一片死寂,袁氏派系的官員臉色驟變,袁隗、袁紹、袁基等人更是面色陰沉,眼中甚至能看到些許寒光。
劉虞見狀,連忙出列打圓場:“太后息怒。
袁本初等人行事雖有魯莽,但若非他們誅殺宦官,陛下與太后仍受奸佞脅迫。
念在其初衷是為國除害,還望太后以大局為重。”
何蕊看到百官反應,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又想起自己舉動脫離了呂布的安排,心中也是一陣發慌。
她環顧殿內,總覺得官員們看向自己的目光都透著陰森,彷彿一群隨時會撲上來撕咬的豺狼。
她終於真正體會到了呂布以前所言的危險。
沒有了大哥何進、二哥何苗和宮中十常侍的支撐,她這位太后,在朝堂上竟然像是一隻進入虎狼群中的羔羊!
她下意識地看向呂布,眼中滿是求助。
呂布在何蕊失控時,就已經在思考對策,此時見何蕊求助,也不遲疑,上前一步說道:
“太后,太尉所言有理,若袁校尉等人當真有功,自是要賞。
只是論功行賞之前,有一事卻需先行釐清。”
何蕊見呂布願意出面,心中頓時大定:“將軍請講。”
“太后容稟:
雖然諸公都言,大將軍乃是死於宦官之手,袁校尉等人誅殺宦官,為大將軍復了仇。
然,據臣所知,當日不僅大將軍罹難,車騎將軍亦不明身亡。
二位將軍皆是外戚重臣,如今卻死得不明不白,其中必有蹊蹺。
若不徹查此事,何以讓二位將軍安息?又怎能分清功過,論功行賞?”
何蕊忙不迭點頭:“將軍所言極是!此事必須徹查!便由呂將軍負責此事吧。”
袁隗聞言眉頭緊鎖,也顧不得再自重身份,直接開口道:
“太后,此事關乎重大,應由朝廷主導。
呂將軍雖有功勞,畢竟無相關經驗,卻是不妥。
依老臣之見,廷尉韓公越(韓卓字)、司隸校尉袁本初更為合適。”
袁隗多年浮沉,當然明白所謂“查案”的貓膩。
讓呂布去查何進、何苗之死,那不是給了他天大的權力?
到時候他一通亂咬,誰知道是什麼後果。
呂布道:“太傅此言差矣。
布乃外來之人,與洛陽諸公都無瓜葛,卻是最合適之人選,此乃太后聖明。
反倒是太傅推薦之人,廷尉韓公掌管國之刑獄,參與進來自是應當。
袁本初卻與大將軍有所關聯,卻是應當迴避。”
“本初掌管司隸,監察京都與百官……”
袁隗正要為袁紹辯駁,又聽到呂布繼續說道:
“太傅若是信不過呂布,可由廷尉韓公、河南尹王公(王允)一起與布徹查此事,如此一來,想來諸公對此當都無異議。”
袁隗思索片刻,點頭道:“呂將軍擔憂也有些道理,那便如此安排吧。”
呂布向何蕊微微頷首。
何蕊道:“既如此,便由呂將軍、韓廷尉、王河南徹查大將軍、車騎將軍死因,並逮捕作案之兇徒,塵埃落定後,再行封賞。”
“諾!”
隨後,幾名官員提出了一些地方災情和賦稅調整的小事,何蕊皆交由袁隗處理。
至於論功行賞之事,卻是無人再提起。
呂布繼續冷眼旁觀,心中則再次提醒自己:事要緩圖,不能急於求成。
治理天下需要太多人才,沒有搭建自己的人才庫之前,絕對不能直接與天下所有士族翻臉。
否則,即便很小的地盤,自己都很可能無法管理。
這也是士族敢於覬覦天下至尊之位的真正根基。
在這方面而言,呂布甚至無法與董卓相比。
董卓畢竟早就是一方大員,手下有一些治國理政之才不足為奇。
呂布卻是“憑空起高樓”,手下只有一幫文化、見識都有限的兵卒。
哪怕呂布有見識、有想法、有手段,未來肯定能扭轉局面。
但他穿越來的時間還是太少了。
天過午時,太陽當空,本次朝會才結束,百官依次退場。
袁紹經過呂布身邊時,朝呂布溫和的笑笑。
呂布也朝他點頭。
表面上一切平靜,但雙方心中對對方都有著十足的警惕。
呂布回到軍營,魏續迎了上來:“主公,西園軍張璋送來請柬,文遠也派親兵傳來了信函。主公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