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昌山伸手去拈,指尖擦過她的鬢角,觸到一點溫熱的面板——她猛地抬頭,紅蓋頭下的杏眼撞進他眼裡,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星子,眼下那顆小痣顫了顫,像要跳出來。
她慌忙低頭,下巴抵著胸口,卻沒忍住,嘴角偷偷翹起來,把蓋頭頂出個小小的弧度。
“禮成!入洞房!”林德宏的柺杖往地上一頓,空地裡爆發出鬨笑,孩子們像脫韁的小獸,圍著新人的石屋跑圈。
……
靈根下的空地早擺滿了石桌石凳。
三口大鍋裡,黑石獠骨湯還在咕嘟,奶白的湯泡濺在鍋沿,結了層薄薄的油花;靈米飯蒸得脹鼓鼓的,盛在石碗裡冒著熱氣,混著沙棘果的酸甜氣,往人鼻子裡鑽。
林昌山端著陶碗敬酒,碗沿還留著他方才攥出的指印。
走到趙陽面前,老人拽著他的手腕往後藏了點,從懷裡掏出個布包塞過來,粗糲的手指捏著他的手背:“清心丹,突破時用。曉卉那丫頭……爹孃走得早,夜裡怕黑,你多照看。修煉上有不懂的,趁我還在,抓緊問。”
……
陶碗裡的靈米酒晃了晃,濺在他手背上,燙得像趙曉卉方才的指尖。
宴席散時,暮色已經漫過了靈根的樹梢。
只看見窗紙上的兩個影子,原是並排挨著的,不知怎的就斜斜交疊起來,像兩株被同縷春風拂過的新苗,一個往這邊傾,一個便往那邊靠,最終在燈影裡融成一團,分不清是誰壓著誰的影子。
窗外的靈根忽然落了片葉,打在窗紙上,驚得燈花“噼啪”一響。影子猛地分了半寸,又很快湊回去,比剛才更緊了些,像被同縷春風纏著,難分彼此。
一夜無話……
次日中午,林昌山把族人集中到靈根下的廣場。
“各位族人,”他的聲音清亮,傳遍每個角落,“咱林家日子越來越好,但要發展,還得人丁興旺,家族才能根基穩固。”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昌字輩的青年們:“從今日起,族裡立‘擴戶令’
——凡昌字輩兄弟娶妻,家族資助二百斤靈米作聘禮;女方內息境以上的,聘禮再加五十斤靈米、十張獸皮!”
這話一出,場地裡頓時炸開了鍋。
“族長,這是真的?”
林昌偉猛地站起來,他跟松谷村的一個姑娘早就看對了眼,正愁聘禮不夠。
“自然是真的。”林昌山看向他,嘴角帶笑,“只要是對家族有利的事,族裡都支援。具體細則,大家問德宏爺爺便是。”
林昌偉、林昌河等幾個昌字輩的青年,已經迫不及待地圍向林德宏,七嘴八舌地打聽聯姻的規矩。
趙曉卉站在石屋門口,看著高臺上的林昌山,陽光落在他挺直的脊樑上,像鍍了層金邊。
……
林昌山拿到《引氣訣》已有多日,婚禮上又向趙陽請教了疑惑,此刻只覺丹田內的罡氣翻湧,離突破只差臨門一腳。
入夜後,待趙曉卉休息了,他悄悄起身又開始了修煉。
服下趙陽給的清心丹。通玄境巔峰的罡氣本就凝練,在靈根的修煉增幅下,轉化過程異常順利。
他能清晰地“看”到,丹田內的罡氣像冰雪消融般,化作絲絲縷縷的靈氣,帶著淡淡的青芒——那是靈根反饋的木屬性靈氣。
第一縷陽光照進石屋時,林昌山緩緩睜開眼。
他抬手一揮,指尖竟彈出寸許長的淡青色氣芒,觸到石牆時,留下一道淺淺的刻痕。
“成了?”趙曉卉湊過來,眼裡滿是驚喜。
林昌山點頭,感受著丹田內流轉的靈氣,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練氣初期了。”
……
窗外,靈根的枝葉在晨光中舒展,新抽出的嫩葉上,彷彿也凝著一層淡淡的金輝。
棗根窯的炊煙裊裊升起,混著靈米的香氣,漫過寨牆,漫過新綠的田野,像在訴說著一個家族嶄新的開始。
而黑風谷周邊的村落,也很快聽說了林家的婚事與“擴戶令”。
松谷村的程家、亂石灘的齊家都在暗中打量著——林家,怕是要在黑風谷真正紮下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