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谷的風,似乎從未像此刻這般帶著一絲暖意。
林德宏捧著那枚青紅相間的棗子,指腹摩挲著微涼的果皮,渾濁的眼眸裡翻湧著驚濤駭浪。
地遞給身邊一位面色蠟黃的老嫗——族裡年紀最大的族老林德秀。
他活了近六十年,在黑風谷掙扎了一輩子,見過最耐旱的沙麥在旱季枯死,見過最勇猛的獵手被石鼠群分食,卻從未聽說過有哪種果實,能僅憑一顆就讓一個餓脫了形的半大孩子恢復力氣,甚至連眼底的青黑都淡了幾分。
他頓了頓,將手中的棗子小心翼翼地遞給身邊一位面色蠟黃的老嫗——族裡年紀最大的族老林德秀。
“德秀姐,你先嚐嘗,看看對身子有沒有好處。”
林德秀顫抖著接過棗子,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感激。
她輕輕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間在口中爆開,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下,原本因飢餓而抽搐的胃袋竟奇蹟般地平復了,四肢百骸彷彿被注入了一絲力氣。
“好……好東西啊……”老嫗喃喃道,眼眶泛紅,“族長,這真是……神物!”
確認棗子無害且效果驚人,族人們的情緒徹底高漲起來。
“昌山,你確定這棗子……就長在前面那棵野棗樹上?”
林德宏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轉向林昌山,
“沒看錯?附近沒有別的東西?”
林昌山用力點頭,胸口因激動而起伏:“族長爺爺,千真萬確!就在黑風谷那道山樑後面,一棵孤零零的棗樹,沒別的!我摘的時候特意留了三個呢!”
“……”林明遠,也就是林昌山的父親,一位內息境中期,卻天天咳嗽的漢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若是棗子都有這般神效……那棗樹豈不是……”
他沒說下去,但在場的族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靈植!意味著至少能讓族人撐過這最難熬的幾個月,甚至……能換來救命的靈米。
亦或者被坊市庇護的名額?
林德宏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激盪,目光掃過圍攏過來的三十多個族人。
他們臉上都帶著飢色,眼神裡卻因林昌山的發現和族長手中的棗子而燃起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明遠,帶上兩個手腳麻利的,跟上昌山,一起去看看,是不是靈植?”
林德宏沉聲下令,語氣不容置疑,“其他人,現在回窯,帶上最近收集的枯根草和石鼠皮,準備去碎石坊市。”
林明遠立刻點了兩個鍛骨境的青壯,跟著林昌山快步向山樑後走去。
林德宏則帶著其他人返回向陽坡的窯洞,準備交易的物資。
林玄看不到這一切,他的意識還沉浸在一種奇妙的狀態中。
當林昌山描述他的果實時,他能感覺到一種微弱的、帶著喜悅和期盼的情緒波動,順著空氣,隱隱匯入他的根系。
這種感覺很陌生,卻又讓他覺得舒適,彷彿乾涸的土地得到了一滴雨露。
“這難道是……共生規則的一部分?”林玄暗自思索。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與一些人,似乎被有一條無形的線牽了起來。
他們的情緒、他們的關注,都在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滋養著他。
沒過多久,他就“看”到了林德宏等人的到來。
幾個壯漢小心翼翼地靠近棗樹,眼中充滿了敬畏。
林明遠按照族長的吩咐,沒有摘下剩餘的棗子,讓棗依舊留在枝頭。
站在樹下,靜靜的感受著什麼。
“這樹……看著平平無奇啊。”
一個青壯忍不住嘀咕,伸手想觸控樹幹,卻被林明遠喝止。
“別碰!此等靈物,必有靈性,不可褻瀆。”
林明遠嚴肅地說,“走,你倆趕緊回去報喜!”
兩人又匆匆離去,留下林明遠,林昌山父子就在這裡保護棗樹。
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灑下,在他們腳下的土地投下斑駁的光影。
林玄感覺自己的狀態似乎好了一些,被林昌山採摘果實帶來的微弱消耗,在那些人族的情緒滋養下,竟隱隱有了彌補的跡象。
“不僅是靈氣,這些人族的信念和情緒,也能成為我的養分?”
林玄心中瞭然,對“共生”二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
與此同時……
一陣刺耳的“沙沙”聲從黑風谷深處傳來,打破了向陽坡的寧靜。
那聲音起初很輕微,像風吹過沙礫,但很快就變得密集、急促,彷彿有千軍萬馬正在逼近。
正在山樑附近警戒的林明亮臉色驟變:“不好!是……是蝕骨蟻!”
蝕骨蟻,黑風谷周邊最罕見的妖蟲之一。
它們個體不大,只有拇指大小,通體漆黑,但其數量極多,往往數萬甚至數十萬一起行動。
所過之處,別說草木,就連有的石頭都會被它們分泌的腐蝕性唾液啃噬出蜂窩狀的孔洞,若是活人遇上,頃刻間便會被啃成一副白骨。
對於缺乏靈氣、大部分只有鍛骨境修為的林家來說,蝕骨蟻潮無疑是滅頂之災!
“鳴鑼!通知族長!,有一部分蝕骨蟻往向陽坡去了!”
林明亮嘶吼著,敲響了掛在旁邊岩石上的一面破舊銅鑼。
“鐺!鐺!鐺!”
急促而響亮的鑼聲瞬間傳遍了黑風谷谷口,正在收拾東西的林德宏等人臉色大變。
“是蝕骨蟻!”林德宏猛地站起,抄起身邊那柄用了幾十年的鐵矛。
“所有人,拿起武器,護住老弱!退到窯洞後面的巖壁處!”
林家的反應極快,常年在生死邊緣掙扎的經歷讓他們養成了極強的危機意識。
青壯們紛紛抄起石斧、鐵矛,甚至是削尖的木棍,將老弱婦孺護在中間,快速向窯洞後方的狹窄巖壁退去。
林昌河緊緊握著一把石刀,護在弟弟妹妹身前,小臉煞白,卻咬著牙不肯後退一步。
很快,黑壓壓的一片潮水出現在谷口,所過之處,地面彷彿都在蠕動。
那“沙沙”聲已經變成了令人頭皮發麻的轟鳴,空氣中瀰漫開一股刺鼻的酸腐味。
林德宏目眥欲裂,體內內息運轉到極致,體表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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