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聯軍營地,各宗各派正休養生息,似乎還沒有人察覺到孤風嶺正在發生的事情,許多人還認為,天狐此時仍守在城內,等待那最終決戰的到來。
其實,別說其他妖族,就連狐族三大副手也不清楚此時天狐去了哪裡,只知道她將面臨數千年來沒有妖類敢嘗試的考驗。
渡天劫!
北國聯軍與其他勢力頗有些微妙,特別是聖靈教下各個門派,心中無不留著一道防線,原因無他,畢竟神器只有一個。某些狹隘的人可從始至終都不相信他們真的在路上遇到什麼事情。斷定北國勢力居心叵測,怕等的就是這邊聖靈東玄雙方鷸蚌相爭之後元氣大傷,而他們後來居上......
“然後憑藉實力壓我們一頭,順其自然地奪取神器!別看他們裝模作樣的在天狐手中為我們奪得撤退的時機,其實這才是他們攻心的第一步,誤讓我們認為他們泱泱大國,秉承著人道主義前來馳援,實則是等我們完全折服於他們的高潔風範之後,伺機奪取伏羲琴!哼!那個叫做左以尋的太子,表面陽光開朗,但心中這點算計,怎逃得過我的眼?”
聖靈教勢力的駐地中,施箜將瑟妃、林山、樓滿風喊到一片寂靜之地,四人這會兒正是在‘探討’著這件事情。
其他三人聽著施箜滔滔不絕地分析著北國那邊的來意,面上的表情或多或少有些異樣。直到今天,瑟妃等人才真正是見識到了這個蓬萊仙宗首席大弟子的心胸,那真是窄到只剩一條縫去了。
“照你這麼說,我們不但要防楚驚鴻他們,還得注意北國那邊?要了命了......”連山扶著額頭,不願再聽下去。心想這一趟走得實在累啊,試問神器豈是池中之物?真拿不到大家都回去領個罰也就算了,好過在這日夜緊繃著,人都快瘋了。
施箜看他這個樣子,冷聲道:“林山,你不會不清楚教主對這神器有多重視吧?”
林山攤開雙手,道:“問題是一開始大家都計劃好的,篤定他們不會來攤這趟渾水,我們也就專心對付東玄就好了,現在他們忽然跳出來,你說怎麼辦?”
樓滿風在旁補充道:“萬一人家北國各勢力真的只是前來救援平州,確實是路上遇到什麼事來遲了而已呢?你這種時候在這鬼扯,難道要打亂原本的計劃不成?”
施箜大怒,差點沒跳起來:“我扯?我看你是......”見樓滿風滿不在乎的樣子,他的話愣是到嘴邊說不出來,旋即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瑟妃,道:“喂!我跟他們兩個說不著,你怎麼不吱聲?”
只見此時瑟妃眉目似乎有些低迷,又深藏幾分疲乏,這些都在瞬間轉化成了不耐煩。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怒意,道:“行了,你既然叫我們來,想必是有法子了,直說會死?”
施箜見她這副不願相與的表情,心裡同樣起了無名火,但也壓了下去。但見他此刻神色無比謹慎,左右顧盼,再次確認周圍不存在第五個人之後,招了招手,示意幾人靠過來。
林山等人對視一眼,便湊了過去。
月色之下,施箜的聲音低沉而微弱,他的臉龐古井無波,卻將心計藏得最深,如同平靜湖面下的暗流,將要在無人知曉的時刻湧起,翻騰。
雖是簡單低語了幾句話,但林山、樓滿風和瑟妃三人的表情卻幾經變換,望著施箜的眼神也有些不可思議起來。
瑟妃看了他一眼,道:“怎麼?你已經知道位置了?”
施箜拍了拍腰間那閃爍著神秘光彩的星羅永珍腰帶,微光一閃,登時一個羅盤狀的法寶出現在手中,法寶中間一根指標精美而神秘,正微微轉動著。
瑟妃一看此物,皺眉道:“這不是‘玄央’麼?上次在迷宮山洞中,你用過這東西,結果連出口都找不到,現在想靠它找神器?”
施箜看了她一眼,卻冷笑道:“玄央乃我宗無上的稀世法寶,當初宗主為尋此物跨越了大半個聖靈大陸,難道你以為,它真是用來引路的?”
............
馬車旁的篝火只剩兩三縷火苗在跳舞,無力地映著相顧無言的二人,將地上那兩個成雙,卻不相交的影子拉得很長。
胖子縱有千言萬語在心中,也說不出。良久之後,才唯唯諾諾地開口道:“我......我爺爺交代給我一件事情,干係到夜府過往的一些秘辛,我不能說。”
墨傾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問道:“所以你遠出,是為了完成這件事?”
胖子點點頭。
墨傾雪轉過身去,似乎輕輕嘆了口氣:“若我們未受到皇帝的旨意,沒有到平州來,我沒有遇見你,是不是.......有可能再也不會相見了?”
胖子看著眼前的倩影,不知道她話裡的意思,於是問道:“你是覺得我不會回去,還是覺得我回不去?”
墨傾雪低頭不語。
胖子在她後面歪了歪頭,卻仍看不清她的表情,攤手道:“你也看到了,王黎會一直跟著我,有她在,我能出什麼問題?”
一聽他說到王黎,墨傾雪微微皺眉,似乎有些煩躁,只是這微弱的表情胖子看不見,她冷聲道:“我若晚一步,你與她已經死在天狐手裡了,你說能出什麼問題?你......”
“哈哈哈哈!!”
忽然二人前方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打斷了墨傾雪接下去的話。胖子聞聲望去,正是沐俞與顧南山朝這邊走來了,二人手中還各自捧著一大壇酒。
“我猜你這個時候也應該醒來了,長夜漫漫,來,我們四人好好聚聚。”沐俞朗聲說道。
顧南山扯了扯裘衣,一看旁邊將要熄滅的篝火,有些埋怨道:“夜風這麼冷,你二人也不知道拾掇下柴火......”說著就在火堆旁坐下,推了推木柴,火光再次燃起很高,映紅了四人的臉頰。
胖子一看他們手裡的酒罈,鼻子動了動,嗅到那正是自己喜愛的南潯桃花釀,登時興致盎然,笑著跑了過去,這期間他似乎很自然地拉起了墨傾雪的手,高聲道:“走走走,喝酒喝酒!”
墨傾雪愕然,看著這個胖子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她本來下意識是要躲開的,但自己的手似乎不聽腦海使喚,就這麼被他拉到了,身體也自然而然地跟著胖子朝火堆小跑了過去。好像有生以來,還從沒有男人碰過自己的手,她眼睜睜看著此刻被那肥胖柔軟的手掌握緊著,感受到的是比自己稍高一點的溫度,有些稚嫩,有些笨重。
這麼笨的一隻手掌,難怪畫畫這麼難看呢......可是,自己天境修為,可搬山填海,此時被他的手拉著,為何就是掙不脫,抽不開呢?
胖子一屁股坐下,見身旁的墨傾雪還定定站著,臉上似乎有一抹微弱的潮紅,不知是火堆烤得還是怎樣,胖子也沒在意,扯了扯她的裙角,道:“你杵著幹嘛呢?還站著喝酒不成?”
墨傾雪這才回過神來,這時身上本該屬於她的那份冰冷與高貴蕩然無存,只剩眉宇間那錯愕之中的無盡風情,她似乎對這愜意的氛圍有些陌生,竟顯得不自然,道:“我......”
“你什麼你呀?快坐呀!”胖子再次抓住她手腕,猛然往下一用力!
再次被他一扯,墨傾雪猝不及防,身體一沉,美眸中瞬間睜大,嘴裡發出一聲“哎呀!”雙腿彎曲,整個人就這麼坐了下來。
墨傾雪心想這胖子怎麼還是這樣失禮?登時眼裡的錯愕轉變成嗔怒,一把甩開胖子的手,正想說些什麼時,一罈酒冷不丁地差點懟到她臉上,再次將她嘴裡的話堵住了。
原來是沐俞把酒罈遞了過來,對她說道:“墨公主,你跟千塵喝一罈,我跟南山喝一罈。”
這下卻讓墨傾雪的臉上的潮紅更為明顯了,她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看著眼前的酒罈,道:“什麼?”
沐俞訕訕地笑道:“沒有酒杯,也沒有海碗,出門在外不拘小節嘛,你拿著呀。”
墨傾雪:“可是我......”
要知道她平日在世人眼中可是冷豔不可方物的聖女,此時竟要和......和他同飲一罈酒?那不是等於間接......接......那什麼了嗎?雖然遲疑,但墨傾雪還是慢慢伸出玉手,接過了這壇酒。
顧南山把玩著柴火,意圖將火勢弄得更旺一點,畢竟他可沒有高深的修為在身,被夜風吹多了也受不了。
“來!走一個。”
兩罈美酒相碰,沐俞仰天一口痛飲,看得顧南山心痛無比,連忙把他手裡的酒搶過來,道:“沐兄啊,桃花釀可不是這樣喝的,你平時也算個謙謙公子,怎麼一喝酒就匪裡匪氣的?真是有辱斯文......”
沐俞哈哈一笑:“痛快!南山,我們大好男兒,又沒有墨公主那樣優雅,何必拘謹於......”
咕咚咕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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