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舍

第69章 雲象冢

扶蘇露出一個釋然的笑。挺好的,他這個弟弟平安就好。既然沒出什麼事,那他還是不要出現為好。

扶蘇忽然後悔自己太沖動了,應該先派鳴鴻來看看,不過現在走也來得及。

胡亥捧著鳴鴻走出房間時,正好看到一個陌生的身影背對著他,此時正打算離開。那人換鞋的樣子有些匆忙,又有些笨拙,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就像是對庶務一竅不通的皇兄,動手做事時總是很生疏。

胡亥先是瞄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孫朔,發現對方拘謹地半弓著腰、低著頭,比起對他,態度更加恭敬。

除了他,還會有誰能讓孫朔如此對待?還有鳴鴻失蹤了這麼久,忽然飛了回來,是誰帶它回來的?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皇兄!”

聽到胡亥的聲音,扶蘇的身影僵硬了一瞬間。“皇兄,你怎麼才回來啊?”胡亥伸出手拉住扶蘇,阻止了他想要離開的舉動。“皇兄,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啊?快來喝杯茶暖暖。”胡亥拉著扶蘇走向餐桌,即

使看到了已經換了副身體,長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扶蘇,他的態度也沒有任何變化。不,準確地說是比之前更親暱了。

扶蘇低頭看著胡亥拉著自己的手,有點兒懷疑是不是自己也失去了部分記憶,他和他這個弟弟有這麼親近嗎?他記得他在現代甦醒之後,胡亥總是一副做了錯事的模樣,心虛得不敢與他對視,走路時也謙恭地落後他半步……況且,隔著手套還能感覺到他的手涼?而且,胡亥這是早就知道他換了身體?怎麼知道的?

胡亥拉著扶蘇坐在餐桌前,拿了乾淨的茶具,殷勤地為他倒了一杯熱茶,甚至還用手背試了試茶杯的溫度,感覺正合適入口才遞給了他。

扶蘇看著自家弟弟,幾乎懷疑他也被人換了身體。

胡亥也正看了過來,那雙明亮的赤眸之中除了驚喜,竟浮動著一絲絲緊張。他在緊張什麼?

扶蘇垂了垂眼簾,與其說胡亥是真的與他親近了,還不如說是演給某個人看的。這個房間裡除了他和胡亥,也就只有孫朔了。

就在此時,胡亥開口吩咐道:“孫朔,去把那件披風拿來。”“諾。”孫朔低頭應了一聲,倒退著走進房間去取東西。

在離開孫朔視線的那一剎那,扶蘇觀察到胡亥明顯地鬆了口氣。怎麼回事?扶蘇挑了挑眉,用眼神詢問著。

出大事了。胡亥抿了抿薄唇,頹然地閉了閉雙眼。

還能出什麼大事?扶蘇勾了勾唇角,並不覺得會有什麼天塌下來般的大事發生。胡亥剛做出個埋怨的表情,就聽到孫朔輕柔的腳步聲在身後出現,連忙打斷了跟

扶蘇的眼神官司,換上一副關心的模樣。

扶蘇分神往孫朔那邊看去,發現對方手中捧著一件玄黑色的衣物,因為是折迭好的,看不出整體是什麼樣的,只能看到邊緣有赤金色的滾雲邊。

“臣弟聽聞皇兄身體微恙,這件披風肯定對皇兄有益。”胡亥從孫朔手中把披風拿起,隨手抖開。這是一件玄黑色連帽披風,邊緣處是赤金色的滾雲紋。

扶蘇覺得這布料有些眼熟,但一時又沒想起來到底在哪兒見過。他看著胡亥把披

風抖開,往他身上披來,也沒有避開。他倒要看看這個蠢弟弟在搞什麼花樣。

胡亥仔細地把披風系在扶蘇身上,確定自家哥哥雖然換了副身體、毀了半張臉,但依然很帥氣。也許是因為他這位皇兄今天的配合給了他勇氣,胡亥大著膽子抓住扶蘇的手,試著把他的手套脫下來。

扶蘇在察覺到他的意圖之後立刻攥緊了拳頭,阻止了對方胡鬧,並且用眼神警告對方適可而止。

“皇兄……”胡亥軟聲喚道。

扶蘇被他喊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攥緊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了少許。胡亥看準時機,麻利地把手套脫了下來,只見修長白皙的手背上佈滿了青紫色的屍斑,慘不忍睹。

扶蘇有些生氣,他並不想讓任何一個人看到他難看的模樣,更何況旁邊還站著一個立場不明的孫朔。正想伸手搶回手套時,手指碰到了一旁的茶杯,微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令他一愣。手掌像是有自我意識般握住了那個茶杯,熨帖的感覺從掌心瞬間傳到四肢百骸,整個身體都溫暖了起來。

“皇兄,這件披風其實本來就屬於你。”胡亥把扶蘇的另外一隻手套也脫了下來,看著上面的屍斑,大著膽子幫他揉搓了起來,“這件披風原本是旌旗深衣的下半截。”

扶蘇聞言一怔,旌旗深衣?

秦國皇室的祖先可以追溯到黃帝五世孫大費。大費曾經輔佐大禹治水,舜帝獎賞大禹時也賜給了大費一面黑色的旌旗,賜姓為嬴。而這面舜帝賜予的墨旌旗是秦國傳承數代的鎮國之寶,也是秦朝尚黑的根本原因。只是誰也想不到,他父王對這面巨大的墨旌旗動了心思,竟想將其裁剪為衣袍穿在身上。

當時裁剪那面巨大的墨旌旗的工作是由織室完成的,主導這件事的織女正是采薇。采薇原本是畢之身邊的侍女,她用裁剪下來的布料另外做了一件旌旗深衣,暗中送給了畢之,也就是最初的赤龍服。

而真正做出來要獻給他父皇的那件旌旗深衣,卻被奸臣趙高搶了去,最後被畢之奪了回來,穿在了他的屍身之上,保他兩千年屍身不腐。

後來畢之的赤龍服破損,存在秦皇陵裡的那件旌旗深衣上半截被畢之改成了襯衫,下半截則被胡亥搶走,改成了這件連帽披風。

扶蘇一邊回憶著畢之跟他提到的過往,一邊聽著胡亥的解釋,在腦海中拼湊著這一切。他低著頭,看著自己手背上青紫的屍斑在胡亥的揉搓下慢慢地變淺。

“真開心,皇兄終於跟我一樣了,我們能永遠在一起了……”胡亥欣喜地說道。扶蘇聞言微微勾唇,這半截旌旗深衣的披風,也只能延緩他身體衰敗的速度。畢

竟他與胡亥和畢之不一樣,並沒有吃長生不老藥。“皇兄,當年臣弟是真的錯了。”胡亥放輕聲音,愧疚感溢於言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補償皇兄可好?”“我知道皇兄想幫那個人下贏那局棋,我也來幫皇兄好不好?”

扶蘇聽了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入了趙高精心佈置的棋局,真的能隨心所欲地贏棋?他這個傻弟弟。

兩千多年前,就被趙高玩得團團轉。兩千多年後,還是這樣。

沒有一點長進。

只是……扶蘇抬起頭,看到胡亥頻繁眨巴的一雙赤眸,不由暗暗嘆氣。好吧,看起來是有那麼一點長進的。

【肆】

嬰看著面前的青銅甕,又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牌坊,半信半疑地看向趙高,問道:“你是說,我要在這甕中投下信物?這不是出天光墟之法嗎?我這樣做不是立刻就回去了嗎?”

他面前的這尊青銅甕有一米多高,裡面盛著滿滿的一甕水。這水幽黑晦暗,因為天光墟內無風,竟平如鏡面,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而離開天光墟的辦法,就是把信物投進這青銅甕中便可。

嬰有些懷疑趙高,畢竟阿羅收走了他的信物,讓他留在天光墟,肯定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這符璽令事趙高不過隻言片語,就要哄他離開天光墟?

趙高也不解釋,直接伸手輕按青銅甕壁上的某處花紋,青銅甕的上半身竟然緩緩地轉動起來。

青銅構件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甕內本來平靜的黑水錶面泛起陣陣漣漪。嬰還注意到,青銅甕並不是簡單地只有上半身在轉,而是連甕身表面那些精巧細緻的花紋也在一個推動另一個地轉起來,轉動的過程中嚴絲合縫,竟無一滴黑水滲漏,可謂是

鬼斧神工。

嬰根本不記得這青銅甕身上的花紋原本刻的是什麼了,有誰會無聊到看這個啊!不過在青銅構件移動位置之後,甕身上的圖案逐漸拼出來一座雲霧繚繞的山峰。

趙高在旁邊解釋道:“這是陰陽青銅甕,據說可以連線陰陽。天光墟本就遊離在時空規則之外,這條街更像是一座橋樑,連線著各處。而你想要掙脫時空的桎梏到達現世,就需要穿過雲象冢。”

“雲象冢?”嬰第一次聽說這個地方,感覺很神秘。

“是的,你要想清楚,是留在這裡還是回到原來的時代。如果想回到原來的時代,就要穿過雲象冢,但若你在雲象冢迷失,就會永遠留在那裡。”趙高淡淡說道。

嬰卻因為這句話把目光從青銅甕上收了回來,仔細打量著面前這位身著奇怪服飾的符璽令事:“你這個人很奇怪哦!按理說,你跟阿羅下棋,為什麼這麼積極為他找隊友啊?”

趙高低垂眼簾,這個問題其實他也很想問自己。

在時間軸中,面前的這個人會在未來殺死自己,而他其實是想要藉機在棋局中把嬰提前扼殺掉——過去的他一時大意,那就讓現在的他來解決。

可這又是一個時間悖論。歷史是既定的,他當年就是因為嬰而死。而這又側面證明了嬰是可以穿過雲象冢,並且在最後的棋局中活下來的。

所以,他為什麼還要邀請嬰來下棋呢?也許,是他骨子裡就想要逆天而行吧。

“為什麼要給上卿找隊友?”趙高微微一笑,看著面前等待他給出理由的紫袍少年,高深莫測地說道,“也許,是期盼著我可以贏得更輕鬆些吧。”

嬰聞言氣得咬牙切齒,這不就是暗指他是豬隊友嘛!“不過,說到信物,我哪有信物啊?”嬰撣了撣身上輕薄的紫色長袍,示意他自

己兩袖空空。

“莫急,我已為你準備好了。”趙高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個錦盒。

就在要將錦盒遞給嬰時,趙高危險地眯了眯雙目,一直被這小子插科打諢,險些忘了最初找他的目的:“等等,說起來,你手裡的那枚六博棋呢?別想矇混過關。”

“哦,你是說這枚棋子嗎?”嬰伸出手微微一笑,指尖正捏著一枚黑玉棋子,在趙高反應過來前手指一鬆,那枚六博棋“撲通”一聲便掉進了陰陽青銅甕之中,迅速

被黑水吞沒。

“……”趙高看著嬰一邊朝他得意地揮手,一邊消失在視線中,氣極反笑。看來,他依舊是犯了從前的錯誤。

不能輕敵啊……

【伍】

施夫人一抹水鏡,趙高和青銅甕的影子變得模糊,最終化為虛無。

醫生低頭看著映出自己面容的水鏡,嘖嘖稱奇。雖然他已經接受了會有各種不科學的事情發生,但親眼所見依然感到十分震撼。

他現在所在的是個叫天光墟的神奇地方,而面前這位美女姐姐據說是這天光墟的墟主夫人。這位施夫人相貌極美,臉上只掃了一層淡淡的脂粉,多一分太重,少一分卻太淺,眉宇之間帶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悽然之感。雖然她只是穿著一襲簡單樸素的淡紫色曲裾深衣,卻極好地勾勒出曼妙的身姿。那一顰眉一展顏都讓人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生怕唐突佳人。

不過,施夫人……這稱呼怎麼這麼耳熟……不久前好像曾經聽誰說起過……

“看來,是有人擅自開啟了陰陽青銅甕。”施夫人輕蹙蛾眉,憂心忡忡地說道。她本想喚來侍女,讓她去把那被人動過的陰陽青銅甕復原,但看了看那名身著赤龍服的年輕男子,嘆了口氣道:“這陰陽青銅甕連線的是雲象冢,先生是否想去雲象冢救人?”

水鏡只能還原當時的畫面,並不能留下聲音,但施夫人知道這青銅甕被啟動之後通往的地方。

老闆陷入了沉思,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施夫人的問題。

而一邊的醫生卻在冥思苦想之後恍然問道:“施夫人?難道是西雍村中五牙艦的主人?”

“正是妾身。”施夫人驚訝地睜大杏眸,顯然並未料到這個年輕人去過西雍,而且還是頭一個以西雍五牙艦的主人來定義她的人。

醫生先想起來的是透過燭龍目看到過的、施夫人到底出自何處的回憶,遲一步才想起王子安口中的施夫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西施,一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湯遠見狀就知道醫生大叔一時半會兒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了,為防止氣氛尷尬,他適時地在旁邊拉了拉施夫人的裙角,糯糯地道謝:“夫人,多謝您費心了。”

醫生嘴角抽搐,他從未聽這臭小子用這麼溫柔得像撒嬌的聲音說過話,讓他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立了。

可施夫人卻極為受用,她勾起紅唇,摸著湯遠的頭頂淺笑道:“遠兒不用和我如此見外,遠兒還不知嗎?我沒辦法有自己的孩子,真恨不得遠兒是我自己親生的呢……”施夫人口中說著這話,眼睛卻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語的老闆。她是特意說給這位湯遠的師兄聽的。施夫人是真的把湯遠當自己的孩子看待,但這孩子畢竟還有自己的師兄在,她又沒辦法插手他們救師父的事情。但無論怎樣,這孩子才多大,根本不需要捲進這麼複雜危險的事件中,身為成年人就應該有成年人的擔當。

沒想到,那湯遠的師兄還未說什麼,旁邊戴眼鏡的年輕人卻忽然插嘴道:“夫人,您為什麼沒辦法生孩子?”

饒是見過大世面的施夫人也在這一刻瞠目結舌,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他怎麼能……他怎麼能……她忍不住惱羞成怒,霞飛雙頰,她從未見過如此無禮之人!

湯遠卻知道醫生的意思,連忙揚起小臉,著急地解釋道:“夫人勿惱,大叔是個很厲害的醫生……大夫,很厲害的!”

醫生這時也醒悟過來自己說話太直,補充道:“哦哦,我的意思是您為什麼認為自己不能生孩子,我看您年紀也不大啊!”

西施被獻給吳王十餘年,現今也不過三十歲左右。而且聽說這施夫人在西雍的振鷺亭下被陶朱公接走,並不是孤單一人啊!

施夫人發現自己會錯了意,緩了緩神,掩唇苦笑道:“當年妾身被送去吳國前,大王怕妾身有了骨肉背叛越國,便要我喝了一碗絕子湯。”

醫生聞言差點兒笑出聲,但看施夫人絕美的面容上滿是悽楚,自己這時候笑出來簡直太討打了,趕緊控制好面部表情,輕咳一聲道:“夫人,可否讓小生替你把把脈?”

古裝劇看多了,醫生這句話也說得有模有樣。

施夫人並不抱什麼希望,但看湯遠一臉鼓勵期待的模樣,不忍拒絕他一片心意,只能幽幽地嘆了口氣,轉身坐在桌前,挽起袖子,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

湯遠從旁邊施夫人的繡架上挑了一塊未繡完的小方巾,折迭了幾下,放在施夫人的手腕下墊著。

雖然不及中醫大學的學生,但醫生是學過把脈的。他坐在施夫人對面,右手三指輕輕按在對方寸口脈之上。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醫生用心感受著指尖跳動的脈象。

大體情況跟他猜想的差不多。什麼絕子湯、避子湯,又不是開腹做結紮手術,喝一碗就保終身絕育?有點兒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這絕對不靠譜。

施夫人從小浣紗,浣紗就是在溪水邊洗衣服,定然不分寒暑,溼寒入侵,導致其手足冰冷,體質虛寒。傳說中就有“西子捧心”一說,施夫人年輕時就有心疾,舉世皆知。但她這又與平常心疾不同,“捧心”並不是按壓止痛,而是託捧怕碰的動作,多是氣虛才會如此。且觀其現在面容氣色不佳,並不是心疾所致,應是脾胃虛寒引起的胃痛。而施夫人瘦削的體態也證明其腸胃消化不好,氣血兩虛。這種體質是最不易受孕的。

醫生把完脈,心中有數,一偏頭髮現湯遠懷疑的目光,不禁用手指彈他的額頭,笑罵道:“你小子那是什麼眼神啊?西醫用聽診器,中醫切脈,原理是一樣的啊!”

“那結果呢?夫人身體出了什麼問題?”湯遠已經跟醫生住了一段時間,看醫生的表情就能猜出來大概,焦急地追問道。

醫生倒也不著急回答,而是跟施夫人說了幾條氣血兩虛的症狀,每條都準確無誤,令施夫人十分驚訝。

湯遠卻忽然想起,傳說中陶朱公有三個兒子,看墟主對施夫人的感情,不可能另娶他人,那施夫人一定是能生孩子的!

“那這氣血兩虛的體質能治否?”施夫人難掩激動,顫抖著唇問道。

醫生點了點頭,雖然沒有做全套的體檢,但若只是氣血兩虛的症狀,中醫便可以調理。他一直隨身帶著簽字筆,要來張紙,“唰唰唰”地寫了八珍湯的方子和一系列曬太陽、多運動、調節心情、多用食補的注意事項。

“重寫,不許連筆。”湯遠在一旁看著醫生的筆跡,氣不打一處來,索性喚侍女拿來筆墨,照著醫生所寫的單子又寫了一份繁體字版的。

施夫人溫柔地摸著湯遠的頭頂,笑著誇獎道:“遠兒真厲害!”湯遠被誇得耳朵都紅了,勉強控制才沒把字寫歪。

施夫人又追著醫生問了一些問題,有幾個連醫生都不知如何回答,畢竟他並不是婦科醫生。

醫生只能想了想,總結道:“夫人,這世上並沒有什麼絕子湯,就算是有,也僅僅能對你當年的身體造成有限的影響。這麼多年過去了,藥效早已微乎其微。”

施夫人鄭重地點了點頭,感激道:“先生一席話,救了妾身。”她原本眉宇間的輕愁竟一掃而空,整個人像極了怒放的紅蓮,透著灼人的美豔。

湯遠雖然為施夫人高興,但見狀也忍不住吃了醋,噘起了小嘴:“夫人,其實小孩子是很可怕的。”

施夫人很吃他這套,將他拉過來用力擁抱了一下,隨即起身朝一旁的老闆說道:“先生是否要去雲象冢?如要前去,請抓緊時間,陰陽青銅甕去往雲象冢的通道現在還是開著的。”

老闆像是剛回過神,遲疑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道:“有勞夫人了。”醫生也站起身,連忙道:“我也一起去!”

老闆沉默著,意外地沒有反對,而是率先離開了繡坊。醫生意外地抓了抓頭,跟施夫人道了個別,追了出去。

湯遠剛想舉手說他也想去,就被施夫人抓住了小爪子,施夫人輕聲警告道:“你好好待著,別亂跑。”

湯遠垂頭喪氣。

施夫人纖手一抹,一旁平靜的水鏡又漾起漣漪,不久便出現了陰陽青銅甕那邊的實時景象。

湯遠手腕上的小白蛇順著他的袖筒往上爬,從他的脖頸處鑽了出來,跟湯遠一起好奇地看著水鏡。

水鏡之中,也不知老闆和醫生說了什麼,就見老闆從兜裡掏出兩枚秦半兩,一枚遞給了醫生。而後者毫不猶豫地把那枚秦半兩投入了陰陽青銅甕中,很快整個人就消失不見了。而老闆卻捏著那枚秦半兩,久久地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湯遠眨了眨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闆竟然敢讓醫生大叔自己去雲象冢?而且看起來,更像是騙他進去的!

“遠兒,很少有男人能在我面前隱藏心思。而你這個師兄,我是真的沒看穿過呢……”施夫人幽幽地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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