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斬後奏？”
朱元璋的嘴角，勾起一抹難言的弧度。
這孫兒，不光有仁心，更有屠刀。
“至於這錢糧，孫兒以為，更不能全從國庫裡出。”
朱允炆話鋒一轉，終於觸及了那個最根本的問題。
“錢從哪兒來？”
朱元璋身體微微前傾，這個問題，才是他真正想聽的答案。
“回皇爺爺，錢，從河南出。”
朱允炆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其一，黃河大堤，年年修，年年潰。祥符縣這段，更是重中之重。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若說其中沒有當地官員的貪腐和瀆職，孫兒絕不相信。負責堤防的官員，管轄地方的知府、知縣，有一個算一個，都脫不了干係。”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冷冽。
“孫兒懇請皇爺爺，派錦衣衛隨欽差同去。一到河南，不查災情，先查官倉，查堤防的賬目，查這些官員的家底！但凡查出貪墨，立即就地正法，抄沒其家產！孫兒敢斷言，只這一項，便足以解救災錢糧的三成之急！”
朱元璋靠在龍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御案。
好小子！
這招夠狠，夠直接，也最有效。
這法子，太對咱的胃口了！
“其二，向河南計程車紳、大戶‘借’糧。”
朱允炆丟擲了第二個來源。
“國難當頭，匹夫有責。河南的那些士紳、地主，家中有的是存糧。欽差一到，便可召集他們，曉以大義。凡是主動捐獻錢糧者，朝廷可授予‘樂善好施’的牌匾，甚至可以給些虛銜，以作嘉獎。至於那些家財萬貫，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朱允炆的臉上，露出一抹與他年齡不符的冷笑。
“……那就請稅務司的官吏，好好查一查他們歷年來，交的稅賦，夠不夠數。”
朱元璋的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笑。
這小子，連敲詐勒索的法子都想好了，而且還給披上了一層合法的外衣。
先給個甜棗，不吃，後面就是一記悶棍。
“這兩項之後，若錢糧仍有不足，再由國庫補齊。如此，既能懲治貪官，又能敲打地方豪強，還能最大程度地節省國庫開支。一舉三得。”
朱允炆說完，便垂首侍立，不再多言。
他已經給出了他能想到的，最完整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