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子那張明朗起來的臉,呂氏心中最後一點憂慮也放下了。她用絲帕拭乾淚痕,緊握著朱允炆的手,話鋒卻陡然一轉。
“允炆你能想通,母親就放心了。”她說著,眼神裡又添了幾分過來人的關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催促,“只是,還有一樁事,你也不能再不上心了。”
朱允炆心裡“咯噔”一下。
來了。
這熟悉的轉折,這溫情之後的追加議題,簡直就是領導在年終總結上誇完你“今年表現不錯”之後,緊接著就拿出明年KPI考核表的套路。
“母親請講。”他維持著一個孝順兒子該有的恭敬。
“你和太孫妃馬氏成婚,算來也有三個多月了。”呂氏的聲音放得更柔,像是在談論天氣,但話裡的分量卻一點不輕,“書瑤是個好孩子,性子溫順,知書達理。可直到現在,她肚子裡還沒個動靜,我這心裡,總是有些不踏實。”
朱允炆的頭“嗡”地一下,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
馬氏。
太孫妃馬氏,馬書瑤。
他腦子裡關於這個女人的記憶,就像是電腦裡被刪掉又沒有清空回收站的檔案,殘缺不全,只有一些零星的碎片。一個模糊的、總是低著頭的身影,一雙永遠顯得小心翼翼的眼睛,還有那張他連看都沒仔細看過的臉。
更要命的是,他,一個二十一世紀加班加到性功能快要退化的社畜,母胎單身二十幾年,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正經牽過。現在,他不僅白得一個老婆,還要被催著完成傳宗接代這種終極專案?
這跨界跨得也太離譜了。從權謀頻道,一秒切換到家庭倫理劇場,中間連個廣告都沒有。
見朱允炆沒作聲,呂氏以為他是在為國事煩憂,沒顧得上這些,便又語重心長地勸道:“我知道你最近心思重,國事繁雜。可開枝散葉,綿延國祚,這也是你的責任。尤其是你,身為太孫,更是儲君,早日誕下皇曾孫,也能讓你皇爺爺高興,讓你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穩固。”
她頓了頓,補充道:“書瑤的身份,你是知道的。這樣的家世,既不會有強大的外戚掣肘,又能保證血脈的純正。你皇爺爺當初定下這門親事,就是看中了這一點。你可不能冷落了她。”
朱允炆聽得頭皮發麻。
這哪裡是結婚,這分明是皇室內部資產重組,為了最佳化股權結構,保證公司控制權不旁落。
而他,作為新上任的CEO,現在的首要KPI,就是儘快為公司生產出一個繼承人。
這業務,他真不熟啊。
他能怎麼辦?他總不能跟自己的親媽說:“媽,其實你兒子換人了,現在這個是冒牌貨,業務不熟練,需要崗前培訓,要不您給示範一下?”
估計他剛說出口,呂氏就不是請太醫了,而是直接請道士來驅邪了。
“母親說的是。”朱允炆壓下心中的萬馬奔騰,臉上擠出一個“我懂了”的沉穩表情,“是兒子疏忽了。近來忙於政務,確實……冷落了她。”
他只能先把鍋背好。在職場,領導給你派活兒,你不能說“我不會”,你得說“好的收到,我馬上去辦”。
呂氏見他聽進去了,神色緩和了許多。“你們少年夫妻,要多相處,多說說話。書瑤那孩子,我看她也是日日為你懸心。你待她好一分,她心裡便能安穩十分。夫妻和睦,子嗣才能興旺。”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書瑤這孩子,平日裡話不多,但我能看得出來,她是真心等著你的。這三個月來,每次我去看她,她總是坐在窗前做針線活,一坐就是大半天。問她做什麼,她說是給你縫製衣裳。”
朱允炆心裡一跳。
原來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不只是冷落了妻子,簡直就是把人家當成了透明人。人家一個大家閨秀,嫁過來當太孫妃,結果守了三個月的活寡。
這不是渣男行為,這是渣男祖宗級別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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