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舉動，讓朱允炆都看呆了。
他還在想著怎麼用大道理繼續說服老孃，他這新過門的媳婦，已經用一碗小米粥，精準地切中了要害。
是啊，呂氏的擔憂，歸根結底，不是為大明江山，不是為權力地位，只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心疼。馬書瑤沒有勸她“要顧全大局”，而是勸她“您要保重自己”，這一下，就從冰冷的朝堂，拉回了溫暖的家常。
呂氏低頭看著那碗冒著熱氣的小米粥，又抬眼看了看眼前這個眉眼間還帶著幾分稚氣，卻眼神清澈真誠的兒媳婦。她那緊繃的，如同冰封的臉龐，終於出現了一絲鬆動。
她沒有接那碗粥，而是伸出手，輕輕握住了馬書瑤的手腕。那隻養尊處優的手，此刻卻有些涼。
“好孩子，你有心了。”呂氏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些許溫度。她緩緩鬆開手，目光再次投向朱允炆，眼中的尖銳和恐懼已經褪去，只剩下化不開的濃濃憂慮。
“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再多說也無益。”她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又恢復了太子妃的端莊儀態，“只是你要記住，河南那地方，人心比黃河水還渾。信得過的人，就用。信不過的，別說給臉，連話都不要多說一句。”
“還有，你帶去的人，未必都跟你一條心。錦衣衛是皇爺爺的刀，不是你的。凡事，多留個心眼。”
她絮絮叨叨，說的都是些最尋常不過的叮囑，卻聽得朱允炆眼眶發熱。
“兒子都記下了。”
呂氏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轉身向殿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她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書瑤，替我……看好他。”
說完，便在宮女的簇擁下，快步離去，彷彿再多留一刻，那好不容易築起的堅強就會崩塌。
偌大的文華殿，又只剩下了朱允炆和馬書瑤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