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鉉是個聰明人，更是個實幹家。
“績效考核”、“核心指標”、“客戶滿意度”這些新詞兒，他雖然聽得一知半解，但核心意思卻抓得精準。
而“最佳化”到詔獄，更是讓他心頭那團壓抑多年的火，燒得更旺了。
“殿下的規矩，臣懂了。”鐵鉉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幾分迫不及待。
“光你懂還不行。”朱允炆看著他這副摩拳擦掌的樣子，笑了起來，“咱們的團隊，還差最後一塊拼圖。”
他轉向侍立在旁的小安子，吩咐道：“去，把蔣指揮使請來。”
小安子躬身領命，快步退下。
一聽到“蔣指揮使”四個字，鐵鉉那張剛硬的臉上，神情微微一動。
錦衣衛指揮使，蔣瓛。
這個名字，對於大明任何一個官員來說，都意味著陰影、密探和詔獄裡永無止境的酷刑。鐵鉉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最看不慣的就是錦衣衛那套羅織罪名、不走三法司的行事作風。
讓他和錦衣衛的頭子共事？這簡直比讓他去跟蒙古人講道理還難受。
鐵鉉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嘴唇緊緊抿著，沒說話，但那股子抗拒的意味，已經寫在了臉上。
朱允炆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也不點破，只是悠然地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
他要的，就是這種化學反應。
一個剛正不阿的鐵錘，一把陰狠毒辣的利刃。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要麼互相磕碰，捲了刃，要麼，就能爆發出遠超一加一的威力。而他，就是那個握著錘子和利刃的人。
文華殿內一時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凝滯。
沒過多久，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殿門口。
來人同樣四十歲上下的年紀，穿著一身不起眼的飛魚服，沒有佩刀，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看不出任何情緒。他走路的姿態很特別，腳下像是墊了層棉花，偌大的宮殿，竟聽不到半點腳步聲。
如果說鐵鉉是一塊杵在那裡的生鐵，稜角分明，堅硬外露。那這蔣瓛，就是一團藏在暗處的影子，你感覺不到他的形狀，卻能時時刻刻感受到他帶來的陰冷。
“臣，錦衣衛指揮使蔣瓛，叩見皇太孫殿下。”蔣瓛的跪拜同樣標準，聲音卻有些沙啞，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一樣。
“平身。”朱允炆放下茶杯。
“謝殿下。”蔣瓛站起身，目光在鐵鉉身上一掃而過，隨即又垂下眼簾，彷彿對這位同在殿中的四品大員毫無興趣。
鐵鉉則是冷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了一邊，連個正眼都懶得給。
“人都到齊了。”朱允炆站起身，走到了二人中間。“本宮給你們互相介紹一下。”
他先指了指鐵鉉：“這位，是鐵鉉，鐵大人。此次河南之行，任欽差副使，負責所有賑災、修堤、抄沒家產的執行事宜。說白了，就是咱們團隊的‘攻堅部’，專門負責砸開那些不開眼的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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