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得了劉備的首肯,便不再耽擱。當下帶著躍躍欲試的張飛離開了太守府。
兩人未在府衙久留,而是直奔劉備分給包拯臨時理事用的公廨。
“希仁先生,咱們現在怎麼做?”張飛剛踏進門檻,就迫不及待地嚷嚷起來。
包拯神色沉靜,抬手示意:“翼德將軍稍安勿躁。猛虎搏兔,亦用全力。欲要一擊制勝,須得先洞悉敵情。”
他鋪開一張略顯粗糙的城防圖,修長的手指在上面輕點:
“當務之急,需將軍遣麾下精銳斥候查清三事:
其一,韓玄死後其族人境況及主要產業;
其二,城中豪強底細,需辨明哪些是魚肉鄉里的惡霸,哪些尚存良知;
其三,勘測長沙周邊盜匪,查其與豪強勾結的證據。”
張飛見包拯條理分明,也不多言,轉身便去安排。
他麾下斥候皆是歷經赤壁烽火的老卒,雖初涉城中探查,卻不到半日便將詳實情報呈上。
再結合包拯明察暗訪所得及殘存卷宗,長沙勢力圖景漸明。
昔日盤踞於此的韓家,隨著韓玄身死城破,已是樹倒猢猻散。
核心子弟及依附豪強早已北逃投曹。
然而韓家留下的巨大利益真空,卻未惠及百姓。
肥沃良田、繁華商鋪、重要碼頭,乃至百年積蓄,都被城中朱、李、王、黃四家以驚人速度瓜分殆盡。
“好傢伙!這些地頭蛇下手可真快!”張飛咂舌道。
他雖不精經濟,也知土地商鋪乃一地命脈。
更何況,韓氏倉促北逃,豈能帶走百年經營的全部現錢?
包拯神色凝重,指著草圖道:“翼德將軍請看,如今長沙便是這四家獨大。
他們根基深厚,掌控人口田產商路。若不處置,則長沙便不再是主公之長沙,乃此四家之長沙也!”
張飛拍案而起:“我這便去請大哥調兵,將四家一網打盡!”
包拯按住他手臂:“不可。若大軍壓境破門而入,與曹孟德何異?更損使君聲名。”
“那該如何?”張飛怒目圓睜,“難道任由這些豪強無法無天?”
包拯嘴角微揚,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咱們給他們來個先禮後兵。”
包拯深知,要讓這些貪婪的地頭蛇吐出到嘴的肥肉,絕非易事。
他取了劉備授予的長沙太守印章,明發請帖,言辭懇切卻又不失威嚴,邀請朱、李、王、黃四家家主及長沙地面有頭有臉的豪紳赴宴。
劉備大軍壓境,餘威尚在。
縱然豪強們心中各有盤算,也無人敢公然違逆這新太守的第一次召見。
是夜,太守府邸燈火通明,門前車馬絡繹不絕,各家主事者或矜持、或警惕、或諂媚地步入府中。
在太守府朱漆大門前,黃家家主黃蛀與朱家家主朱蠹恰巧碰了個照面。
朱蠹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壓低聲音試探道:“黃兄,今夜這位包太守設宴,顯然是要收回韓家家產,不知兄臺作何打算?”
黃蛀捋了捋稀疏的鬍鬚,故作輕鬆,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優越:“能有何打算?我黃家雖不比從前,但在荊州故舊尚存幾分薄面。
更何況,諸葛軍師與我主脈家主之女有姻親之誼。
這新太守,看在軍師面上,總歸要給幾分情面。
老夫意思意思,交幾間無關緊要的鋪子,也算全了禮數。”
他話鋒一轉,反問道,“倒是朱兄,家大業大,又背靠江東大樹,想必更有底氣吧?”
朱蠹冷哼一聲:“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包黑子,也配來長沙指手畫腳?”
他湊近黃蛀耳邊,聲音幾不可聞,“我主家在江東乃統兵大將,一封書信,便可讓那孫劉聯盟生出嫌隙!到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他料定包拯不過是劉備推出來試探、甚至頂缸的棄子。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露出輕蔑的笑容。
在他們眼中,劉備尚需忌憚三分,這初來乍到的包拯,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靶子罷了。
宴席設在大堂,雖不算奢華,卻也莊重。
酒過三巡,氣氛看似融洽,實則暗流湧動。
包拯端坐主位,面容沉靜,目光緩緩掃過堂下眾人。
張飛按劍侍立其後,如同一尊怒目金剛,無形的壓力瀰漫開來。
包拯放下酒杯,聲音清朗,打破了表面的和諧:“諸位鄉賢,今日相邀,非為飲宴。
長沙新定,百廢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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