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時,他已經被于謙的話打動了,不過關於他所說“援軍”之事,還有疑慮。
“爾等不會拿我兒郎當敢死隊使喚吧?”
于謙正色道:
“絕無此意!蠻兵長於山林奔襲設伏,豈會令其強攻堅城?
當各展所長,漢軍正面攻城,蠻兵奇襲側後,方為制勝之道!”
經過接連的交鋒,黑虎峒主心中已信服大半,暗忖道:
“也罷!本王親自帶兒郎們同去!若漢軍真敢拿我族性命填溝壑——”
他手按腰間鋼刀,眼中兇光一閃:“哼,本王這口刀,也不是擺設!”
黑虎峒主看著眼前這位氣度儒雅、言辭懇切的漢使,再看看他帶來的糖、鹽、鐵、布,這些部族急缺的物資,回頭瞅瞅身後族人渴望的眼神。
他沉默良久,與幾位族老再次低聲商議,最終猛地站起身,
走到篝火前,取出一把短刀,割破自己的手掌,將血滴入一個盛滿米酒的陶碗中,高高舉起,用蠻語高聲呼喝了幾句。
于謙身後嚮導翻譯:“頭領說,願與漢使歃血為盟!”
于謙同樣拔出佩劍,刺破指尖,將血滴入另一個陶碗,朗聲道:
“我于謙,在此代我主劉禪立誓!必踐今日之諾!
鹽鐵布帛,公平交易;歸化之民,一視同仁!若違此誓,天地不容!”
他接過那碗血酒,一飲而盡!
血酒飲下,盟約已成!
于謙此舉,倒也不算是僭越。
蓋因為劉禪在眾人出征之前,就曾有說過:“蠻族重諾,若需誓盟,則以我之名,安其之心!”
所以于謙用起劉禪之名,簡直得心應手。
畢竟大漢雖然勢弱,但在蠻人心中,依舊是不可匹敵的龐然大物。
而身為漢室皇嗣的劉禪,則比于謙自己的名號有用多了。
果不其然,黑虎峒主聽到于謙起勢用的是劉禪名號,臉上再無半分敵意,反多了幾分敬重與期許:
“於使者,秦將軍!明日此時,我自率三百族中勇士,於澗口相候,為大軍前驅!這交州山路,我黑虎峒的兒郎最是熟悉!”
于謙含笑拱手:“頭領高義,在下代殿下謝過!明日必恭候大駕!”
三人策馬離開蠻寨,行至山道僻靜處。
秦良玉一直緊繃的肩背才微微放鬆,她看向于謙,低聲道:
“先生方才深入虎穴,言辭懇切,恩威並施,良玉佩服。
只是這山中並非只有黑虎峒一部,盟約雖成,難保沒有其他眼紅或敵視的部族暗中窺伺。”
于謙點頭:“正是。零陵一路蠻寨眾多,尤以五溪蠻王沙摩柯為甚,武勇剽悍,乃此路大患。”
隨後便快馬趕回。
二人帶著與黑虎峒的盟約回到漢軍大營時,營中燈火通明。
龐統並未歇息,正與霍峻、陳到對著輿圖低語。
聽聞于謙成功說服黑虎峒主,甚至得其允諾派兵助陣,龐統細長的眼眸閃過一絲精光。
“廷益先生膽略過人,舌燦蓮花,兵不血刃便得強援,更探明前路虛實,功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