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對岸,山巔。
一座臨時搭建的營帳內,牛油火把搖曳的光影下,一場激烈的爭論正在進行。
之前那個青年站在營帳中央,他本就清瘦的身形,在光影的映襯下顯得愈發單薄。
這兩日的奔波與焦慮,讓他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青衫也沾滿塵土,但眼神中卻依然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各位家主,如今那些賊寇雖暫時退到了河對岸,可他們的實力並未受到根本損傷。
只要給他們一兩日的休整時間,憑藉其龐大的兵力,必定會捲土重來。
而現在,正是他們最為虛弱的時機。我軍若是能抓住這個機會派出士兵夜襲,必定能取得大勝。
說不定能將這數萬賊軍一舉拿下,徹底消除後患!”
坐在營帳首位的馮家主,年約五旬,身形富態,一身錦繡華服盡顯貴氣。
他把玩著手中的翡翠扳指,漫不經心地瞥了牛金星一眼,冷笑道:
“牛師爺,話可不能這麼說。之前你信誓旦旦地和我們說。
這夥賊軍若是殺到縣城,我們各大家族都會面臨屠殺,屆時家族不保。所以我們才不惜派出家中護院和家丁前來支援。
可如今已經打退了賊軍,為何還要繼續冒險進攻?難道你就沒想過,這會讓我們的子弟白白送死嗎?”
李家主也跟著附和,他捋著鬍鬚,眼神中滿是懷疑:
“就是,牛師爺,你可不能為了想要立下功勞,就拿我們的家丁護院去拼殺呀。
我們這些家丁,可都是家族的重要力量,損失了他們,家族的安危誰來保障?”
縣中幾個在縣外擁有產業的大家族家主,此刻也紛紛露出輕視的神色。
他們剛剛目睹了賊軍在埋伏下的狼狽逃竄,便覺得這夥賊軍不過如此,不堪一擊。
在他們看來,牛師爺這個落魄書生的重要性,也大大降低。
雖然他們心中也隱隱覺得賊軍可能還會過河繼續攻打,但憑藉自己家族的力量似乎也能應對,又何必再聽牛金星的指揮,為他做嫁衣呢?
牛金星只感覺心中一陣憋悶,他看著眼前這些平日裡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豪強,只覺得他們目光短淺至極。
他強壓下心中的不滿,再次急切地說道:“各位家主,不是在下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我們這兩千多人能夠取勝,不過是打了個埋伏,趁著敵軍立足未穩偷襲之下,才獲得這麼一點點戰果。
而一旦離開了此地,若是放這夥賊軍過河,以他們的發展速度,恐怕便再也限制不住他們了。
屆時各位老爺手下各自為戰,一人手下不過數百人,又豈能擋住這上萬大軍的進攻?
還不如此刻便趁著大勝之威,一舉將這夥賊寇滅了,也好以絕後患啊!”
營帳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火把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噼啪聲。
其實,這些能當上大家族家主的人,哪一個不是心思深沉、智慧過人之輩。
他們之所以一致反對,並非真的沒有遠見,只不過是在打自己的算盤。
之前他們為了家族的安危,不得不聯合起來抵抗賊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戰。
但現在,賊軍暫時退去,他們便開始盤算著戰後利益的分配問題。
而且這個年輕的師爺,既沒有提及利益分配,也沒有讓他們看到足夠的好處。
自然難以獲得他們的支援!
果然,片刻之後,又有幾個家主站了出來,開始挑出一個又一個問題。
趙家主皺著眉頭,語氣不善地說道:
“牛師爺,也不是我等要為難你,如今也真的還不是時候啊。
我軍這兩千人在這裡待了一天的時間,吃的東西早就吃完了。
若是還想在這繼續待下去或是打到對岸,總需要保障手底下人能吃飽飯吧?
沒有糧草,難道讓手下人餓著肚子去打仗嗎?”
孫家主也跟著說道:“是啊,牛師爺,而且我們怎麼打到河對岸?總不能走這五座浮橋吧?
那賊軍必定會在對岸設下防備,恐怕到時候,就是我們被打一個半渡而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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