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與我大慶優秀傳統不相符!
石武眉峰一挑,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全是精銳?樂團練倒是治軍有方。”
樂振鵬卻毫不畏懼,胸膛挺得更高了:“綏德府的兒郎們各個都是好樣的!保家衛國,絕無半個孬種!”
石武暫時按下疑慮,神色如常,笑著讚道:
“好!此次若立下戰功,本侯定當為你請功!
如今我們共有一萬五千人馬,加上延安府的五千,兩萬精銳在手,還怕那些流寇不成?
公單,你來說說敵軍情況。”
被喚作公單的何武搖著摺扇上前,他雖是文士打扮,眼中卻透著謀士特有的狡黠。
摺扇輕揮間,燭火跟著搖晃:“諸位將軍,據可靠訊息,賊軍對外號稱二十萬,實則只有十五萬人。
其軍分為騎兵司、新兵司、戰兵司、親兵司、後勤司五部。真正能戰的,不過親兵、戰兵、騎兵三司,總兵力不過五萬人。”
說到這兒,他故意停頓,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一群剛放下鋤頭的泥腿子,能有什麼戰力?恐怕一聽到我軍馬蹄聲,就得屁滾尿流地逃跑!”
末了,他還不忘打趣一句。
眾人緊繃的神經頓時放鬆,大堂內響起一陣鬨笑。
卻不知,在百里之外的趙炳營中,真正的兵力部署遠比這情報上寫的要複雜得多。
新兵司裡,那些看似瘦弱的流民,在經過月餘訓練後,早已能熟練使用刀槍;而後勤司,更是藏著能工巧匠打造的秘密武器。
何武轉向石武,摺扇輕點桌面:“總督大人,賊軍虛實已明。延安知府王大人十日前便發來求援信,我軍何時發兵?”
石武靠在太師椅上,發出吱呀一聲響動。他望著房樑上的蛛網,沉吟道:
“延安府城高牆厚,又有充足糧草,堅守數月不成問題。眼下三方士卒互不熟悉,不如先在甘泉休整三日,磨合訓練。三日後,再一舉剿滅賊寇!”
田志和樂振鵬兩人顯然不樂意,畢竟這種磨合肯定是要將他們的部下打散。
到時候他們能有多少掌控力,可就真不一定了。那可不就是白白替人做了嫁衣!
田志心中雖有不滿,但看了眼石武身後全副武裝的西安府親兵,又想到石武三邊總督的身份。
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得低頭應道:“全憑總督大人做主!”
樂振鵬卻不肯輕易讓步,他手下握著的兩千精銳騎兵,可是他自掏腰包才湊出來的。
可以說都是他的私人財產了,想讓他拱手讓出,根本不可能。他向前踏出一步,靴底重重砸在青磚上:
“總督大人,步卒可參與磨合,但屬下麾下的騎兵,都是綏德府多年心血。
他們同屬一營,配合默契,貿然打散恐影響戰力。不如將全軍騎兵交由屬下統領!
綏德毗鄰長城,屬下與草原部族打交道多年,自認在騎兵指揮上,軍中無人能出其右!”
石武眼神一冷,轉瞬即逝。但想到不清楚樂振鵬的底細,他的語氣依舊平和:
“樂團練所言事關重大,容本侯再做斟酌。這幾日,你暫且繼續統領騎兵,步卒則交由本侯統一調配。”
話裡話外,既有拖延之意,又暗藏警告。
樂振鵬以為對方妥協,大喜過望,抱拳行禮:“多謝總督大人體諒!屬下定不負所托!”
石武被抹了面子,原本準備的接風宴,也懶得繼續辦下去,直接擺手說道:
“時間緊急,雖說延安府能堅持的時間很長,但是真實情況誰也不清楚,能早些過去支援也是好的。
爾等現在便下去做的準備吧,三日之後我等啟程出發!等剿滅了這夥賊軍,本侯再為爾等請功!”
“諾!屬下等人告退!”
人散去後,石武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比冬日的烏雲還要可怕:
“公單,這樂振鵬究竟什麼來歷?綏德府屢遭邊患,他哪來的財力養兩千騎兵?”
何武摺扇輕點桌面,發出噠噠聲響:“總督大人莫非忘了,綏德雖常遭劫掠,但邊境走私獲利巨大。草原的皮毛、西域的香料,透過隱秘商道流入中原,利潤何止十倍!”
“你是說他的騎兵靠走私養著?那這些人豈不成了他的私兵?”
石武眉頭擰成個“川”字:“他此番出兵,究竟是為了剿匪,還是另有圖謀?想借著朝廷的名義壯大自己?亦或是......”
他沒說完,但兩人都明白——在這亂世,誰不想擁兵自重?
何武意味深長地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人心難測。或許是賊軍擾亂邊境,斷了他的財路;也或許......”
他故意停頓,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那裡隱隱有雷聲轟鳴:
“是想借著剿匪之功,更上一層樓。畢竟,在這風雲變幻的世道,誰不想成為執棋之人?”
石武摩挲著虎符,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