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陽縣。
整整兩日時間,日夜不停的進攻,城內計程車氣已經降到了冰點。
若不是縣令梁志旭身披染血的戰甲,日夜堅守城頭鼓舞士氣,那些守城士卒與臨時徵調的青壯,恐怕早已作鳥獸散。
而此刻的梁志旭,哪裡還有半分文官的儒雅?
官服被撕成一條條破布,深深淺淺的血跡在上面暈染,臉上混著乾涸的血汙與厚重的塵土,凌亂的頭髮黏在額頭上。
通紅的雙眼裡佈滿血絲,狼狽地癱坐在城牆根下,胸膛劇烈起伏著。
若不是身旁十二名精銳家丁手持長刀,寸步不離地護佑,誰能想到這是鎮守一方的父母官?
“大人!縣衙那七位家主求見!”主簿鄧布氣喘吁吁地跑來,袍角還沾著牆灰,腳步踉蹌,顯然也是一路奔波而來。
梁志旭渾濁的瞳孔驟然收縮,身上的氣勢與往日截然不同,多了一絲凌厲與殺氣。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因過度疲憊又跌坐回去,聲音嘶啞而冰冷:“他們又想鬧什麼么蛾子?”
鄧布猶豫片刻,壓低聲音,神色中帶著一絲緊張與不安:
“那幾個家主說,大人已堅守三日,對朝廷也算有了交代。他們願出面請降,還提議讓大人從他們家族密道出城。若不答應......”
他嚥了嚥唾沫,喉結滾動:“他們便將密道之事告知賊軍,且不再讓族中子弟參戰。”
“威脅本官?”梁志旭扯動嘴角,擠出兩聲冷笑,笑聲中滿是嘲諷與憤怒,震得他傷口一陣刺痛。
話音未落,城外突然傳來震天鼓聲。他強撐著站起身,手扶城牆,望向如潮水般湧來的敵軍,揮了揮手:
“看好他們,莫要生亂。我既在此,城便在!”
鄧布望著縣令佝僂卻堅毅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陣悲涼。
僅憑縣衙那十幾個衙役,根本困不住七大家主。
之前眾人按兵不動,不過是想讓縣令先探虛實。如今局勢危急,這些老狐狸怕是要撕破臉皮了。
作為從九品小官,他何苦搭上全家性命?
思忖再三,鄧布悄然折返,帶著家眷躲進城郊一處荒廢宅院的地窖。
那地窖陰暗潮溼,散發著一股黴味,但卻是他提前好幾日準備的“安全之所”。
…
與此同時,城牆這裡,新一輪攻勢如狂風暴雨般襲來。
這一次,攻城的勢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猛烈。
戰鼓聲響徹雲霄,箭矢如蝗蟲般密密麻麻地射向城頭,撞在城牆磚石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有的還反彈回來,傷到了附近計程車卒。
石頭和王叔也在衝鋒的隊伍裡。兩人身上的傷尚未痊癒,腳步虛浮,每走一步都彷彿踩在棉花上。
王叔的肩膀還在隱隱作痛,之前簡單包紮的繃帶早已被鮮血浸透,暈染出大片暗紅。
石頭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血腥味在喉間翻湧,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刺痛。
等他們趕到雲梯旁時,城頭早已殺聲震天,喊叫聲、兵器碰撞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
“義軍說話不算數!”石頭咬牙切齒,眼中滿是憤怒與委屈:“不是說傷兵不參戰嗎?”
王叔卻搖搖頭,粗糲的手掌拍了拍少年後背,因為疼痛,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能有藥治傷,已算萬幸。別想那麼多,這次無論如何要拿下三個人頭,進了戰兵司才有活路。”
石頭點點頭,攥緊鏽跡斑斑的長刀,剛要攀爬雲梯,卻被王叔一把拽住後領:“跟在我後面!”
王叔說著,率先爬上晃動的木梯。木梯因為眾人的攀爬而劇烈搖晃,每向上一步,他肩頭的傷口就滲開一片血花,在白色的繃帶映襯下格外刺目。
他的動作比往日遲緩許多,每一個動作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但他卻咬牙堅持著。
當王叔終於攀上城頭,立刻揮刀逼退迎面而來的守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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