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開始移動,步伐踏得地面微微發顫。
戰兵司計程車兵握著刀槍,警惕地盯著兩側的邊軍;騎兵司的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趙啟的五萬騎兵居中,像一柄隨時出鞘的刀;最外圍的流民們小聲議論著,卻沒人敢脫離隊伍——他們能感覺到,這場仗的勝負,就係在這條看似通暢的通道上。
推進十里後,兩側的邊軍突然開始移動。他們沒有進攻,只是緩緩向兩翼展開,通道越來越寬,甚至能看到遠處中軍帳前的李成梁——他坐在馬背上,像一尊石像,一動不動。
“不對勁。”趙虎低聲道,“他們退得太整齊了,像事先排練過。”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號角聲。不是進攻的急促號角,而是綿長的、帶著節奏感的調子。
隨著號角聲,兩側的邊軍開始加速後退,同時朝著東西兩個方向展開,原本十里寬的正面,竟在片刻間拉成了二十里、三十里……直到形成一個巨大的弧形,將秦軍的側翼完全罩住。
“是包圍!”牛金星倒吸一口涼氣,“他們不是讓路,是在把咱們引到平原中央,好展開兵力合圍!”
趙炳猛地勒住馬,抬頭望去——平原盡頭的地平線上,隱約出現了更多的邊軍旗幟,從東、西、北三個方向趕來,像三條緩慢移動的長蛇,正朝著秦軍的後方合攏。
三十萬人馬在方圓五十里的平原上展開,沒有密集的包圍,卻用兵力分佈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口袋”,秦軍的這二十萬精銳大軍,正好鑽進了袋口。
而轉頭再看之前被一觸即潰的防線,那些死傷的敵人雖然都甲冑精良,但仔細看去便能發現,這些人的甲冑並不合身。
這一看便是被臨時拉上來充當炮灰的。
看來,自己這是中了圈套…
“李成梁這老東西,是想在平原上跟咱們比消耗。”趙炳冷笑,“他知道咱們人多,卻多是流民,只要斷了咱們的退路,耗上幾日,不用打就能拖垮咱們。不過這個誘餌倒是誘人無比,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吃下我們,發訊號,讓新兵司的人也上場,前後夾擊就看看這些人能撐多久!”
吩咐完傳令兵之後,趙炳並沒有將希望寄託在新兵身上,畢竟那些人什麼德性自己最清楚了。
打順風仗還行,一旦遇到逆風仗,那隨時可能崩盤。
他轉向趙啟:“帶著騎兵司跟我衝!不管兩側的邊軍,直撲李成梁的中軍!”
趙啟沒有任何詢問,只是興奮的應是!
五萬騎兵突然加速,像一把尖刀刺向通道盡頭的“李”字大旗。
遼東鐵騎立刻迎了上來,兩撥鐵流在平原上相撞,人喊馬嘶,血肉橫飛。
趙炳首當其衝,長槍挑飛,在空中劃出一道血弧,一個邊軍騎士的馬被砍倒。他翻滾著站起來,還沒站穩身形,趙柄的長槍又是飛快掠過,快速收割此人性命。
戰兵司緊隨其後,與邊軍的步軍絞殺在一起。平原上沒有遮擋,雙方只能硬碰硬,刀槍碰撞的脆響、臨死的慘叫、戰馬的嘶鳴混在一起,像一首野蠻的戰歌。
“趙炳!你以為人多就能贏?”李成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得意的狂笑,“這平原是我的主場,你的流民撐不了三日!”
“是嗎?”趙炳的聲音透過廝殺聲傳過去,“那你兒子李如松,在黑石關的平原上,也是這麼想的!”
提到兒子,李成梁的聲音瞬間變得淒厲:“匹夫敢辱我兒!遼東鐵騎,給我殺!”
邊軍的攻勢陡然猛烈,秦軍的騎兵司被壓得後退了數步。趙炳見狀,對身後的騎兵喊道:“弟兄們!想活下去的,跟我衝!殺了李成梁,每人分十畝地!”
聲音被層層傳遞,直到最後方的流民隊伍。
那些原本畏縮的流民突然像瘋了一樣,舉著鋤頭、木棍衝向兩側的邊軍。他們雖然戰力低微,卻勝在人多,像潮水般湧向邊軍的側翼,竟真的遲滯了對方的合圍速度。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震天的吶喊——張龍的小隊終於從大同後方殺了過來,雖然只有三千人,卻像一根毒刺扎進了邊軍的後方。
從後方來的敵人,瞬間就讓官兵軍隊出現了騷亂。西側的王家軍首先出現混亂,士兵們頻頻回頭望向後方,手裡的刀慢了下來。
“就是現在!”趙炳抓住機會,對趙啟喝道,“左翼!衝王家軍!”
五萬騎兵立刻轉向,朝著混亂的王家軍猛衝。王家計程車兵本就心不在焉,被騎兵一衝頓時潰散。
趙炳的長槊挑飛王家主的親衛,竟直接衝到了王家主面前:“呵,我記住你了,王家……”
王家主臉色慘白,直接跪了下來:“我降!我降!”
趙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長槍向前一探,取了王家主的性命。
就算這人是真心投降趙炳也沒打算接手,畢竟邊防安全十分重要,他不可能交給外人掌管。
左翼一破,邊軍的包圍圈出現巨大缺口。趙炳的戰兵司和流民趁機湧入,像決堤的洪水,朝著李成梁的中軍猛撲。遼東鐵騎雖然頑強,卻架不住秦軍的人海戰術,防線漸漸崩潰。
“攔住他們!給我攔住他們!”李成梁嘶吼著,卻擋不住潰散計程車兵。
當趙炳的長刀離李成梁只剩十步時,老將軍突然勒轉馬頭,想往北側的邊軍陣中逃去。
趙啟的騎兵早已截斷退路,趙炳翻身下馬,擲出長刀,精準地刺穿了李成梁的後心。
老將軍從馬背上摔下來,臨死前望著遠處的平原——那裡,他的三十萬大軍正在潰散,秦軍的百萬洪流正淹沒著每一處陣地。所謂的“合圍”,終究沒能擋住那股帶著“分田”執念的瘋狂。
夕陽西下時,平原上的廝殺終於平息。趙炳站在李成梁的屍體旁,看著漫山遍野的人流,突然覺得腳下的土地在發燙——這平原上的每一寸土,都吸飽了血,有邊軍的,有秦軍的,還有那些渴望活下去的流民的。
“傳令下去,休整三日,進軍大同。”他輕聲說,聲音裡帶著疲憊,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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