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緊隨其後:“主公,此去需熟悉地形,且要隱蔽行事。末將麾下有一隊曾在太行山區剿過匪的老兵,比騎兵更合適。”
張龍也道:“屬下以為,由屬下前往更加妥帖。屬下本就是出身獵戶,熟悉山地生存,況且之前也做過從山嶺小路進軍的事情,由屬下前往再合適不過!”
帳內頓時起了爭執,幾位將領各執一詞,都想搶下這個任務。
趙啟性子最急,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剿匪老兵能有我騎兵司的精銳能打?只要讓我帶三百騎,剩下的步軍跟上,保證比誰都快!”
“糊塗!”趙炳斥道,“大狼嶺容不下馬匹,帶騎兵去只能徒增負擔。張龍。”
張龍立刻出列,躬身聽令:“屬下在。”
“你熟悉山地,又夠沉穩,這任務交給你。”趙炳指著地圖,“記住獵戶的話,黑風口的石縫易落石,過的時候要慢;大狼嶺的藤蔓下多是陷阱,讓弟兄們踩著獵戶的腳印走。”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最重要的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許戀戰。燒了糧草就走,驚了敵軍家眷就撤,只要讓前線的邊軍知道後方出事,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張龍抱拳:“屬下明白!定不辱使命!”
趙啟還想爭辯,被趙炳一眼瞪了回去:“騎兵司留在前線,準備正面交鋒。等張龍那邊得手,就是你衝鋒的時候。”
趙啟這才悻悻退下。
牛金星看著張龍領命離去的背影,撫掌道:“主公選得好。張龍不僅身手好,還懂些土語,萬一遇上山裡的獵戶,也能溝通,比莽衝的騎兵穩妥多了。”
趙炳點點頭,目光重新落回前線的輿圖上:“讓戰兵司做好準備,明日一早,先派兩隊人馬去山口佯攻,把邊軍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給張龍爭取時間。”
……
前線的廝殺還在繼續。
秦軍的戰兵司輪番上陣,卻始終無法突破邊軍的防線。
趙炳站在高坡上,看著對面陣中那杆“李”字大旗,突然讓人大聲喊話:“李成梁!你兒子李如松的人頭還在我軍陣中,要不要我給你送過去,讓你父子團聚?”
對面的陣腳明顯晃了晃。片刻後,一個蒼老卻凌厲的聲音傳了過來:“趙炳匹夫!我兒死於你手,此仇不共戴天!有種的出來單挑,別躲在後面耍嘴皮子!”
“單挑?”趙炳冷笑,“你老得連馬都騎不穩了,我殺你,嫌髒了我的刀!不如你主動過來跪地投降,我還能讓你李家留個全屍!”
“痴心妄想!”李成梁的聲音帶著怒火,“今日我就在此,看你怎麼踏過我邊軍的屍體!”
話音剛落,邊軍陣中突然衝出一隊騎兵,馬蹄踏得煙塵滾滾。
秦軍的騎兵司立刻迎了上去,兩撥鐵流撞在一起,人喊馬嘶,血肉橫飛。一個秦軍騎兵被邊軍的長槍挑飛,在空中劃出一道血弧;另一個邊軍騎士的馬被砍倒,他翻滾著站起來,揮舞長刀砍倒兩個追兵,才被亂槍捅死。
……
大戰連續持續了五天,不過趙炳有一佯攻死傷的大部分都是新兵,核心戰力倒是沒有多少損失。
不過因為出戰的都是新兵,敵方的損失也沒有多少。
不過就在這日清晨,王家的家將潛到秦軍陣中。
趙炳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離開有五日之久的張龍。立刻就猜到應該是他那邊成功了,所以這官軍中有人坐不住了。
而結果也果然不出他的意料之外,那潛伏過來的家將,直接就說道:“明日巳時,我家主公率部退守西山坡,讓出中軍通道。趙將軍可率精銳趁夜疾行,黎明前定能摸到李成梁帥旗之下。”
趙炳看著他眼底的焦灼,突然笑了:“回去告訴你主公,按約定行事。他保我破陣,我保他全家。”
“是!”
王家的家將退走後,趙炳立刻召集眾將,案上的輿圖被手指戳得發皺:“傳令下去,全軍拔營!戰兵司五萬進攻敵軍中軍,騎兵司緊隨中軍,順著王家讓開的通道,全速推進!”
大同城外的平原上,秋草被踩得倒向一邊,露出底下褐黃色的土地。
秦軍如一條黑色的巨龍,從太行山口綿延至平原腹地,戰兵司的甲冑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騎兵司的戰馬打著響鼻,連最外圍的流民都排著鬆散的佇列,手裡攥著鋤頭木棍,像一片移動的灰褐色潮水。
對面三十里處,李成梁的邊軍列成三道防線:最前是三萬遼東鐵騎,黑甲黑馬,像一塊燒透的鐵板;中間是十五萬步軍,長矛斜指天空,組成一片閃爍的森林;最後是十萬青壯和五萬異族兵,列在兩翼,像展開的翅膀。三十萬人馬佔據了十里寬的正面。
五萬大軍還和往常幾日一樣,直接衝到敵軍前軍交戰。不過因為趙炳這邊派出精銳的緣故,直接就呈現一邊倒的碾壓,周圍的幾個軍陣隱隱有些騷動。
趙炳瞅準這個時機,帶著大軍直接就一頭往王家所在的左翼衝了過去。
而大軍剛一接觸敵軍左翼,瞬間便將此處防線撕得粉碎,而後直接看到了陣型齊整的中軍,以及其上飄著的李字大旗。
“主公,邊軍果然讓開了通道。”趙啟勒著馬,語氣裡帶著興奮,“王家那夥人沒騙人,看來是的確有心投靠!”
“傳令全軍,保持陣型,戰兵司在前,騎兵司居中,親兵司殿後,順著通道推進。”他頓了頓,補充道,“告訴弟兄們,眼睛放亮,兩側的邊軍只要不動,咱們就不主動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