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抄家的百夫長一腳踹在他膝彎,喬老爺“噗通”跪倒在地。
百夫長撿起案上一封密信,正是喬家與女真使者約定“共抗秦軍”的字跡,冷笑一聲:“抗稅?那是你們捨不得自己的銀子!現在跟女真勾連,想等我們打過來時背後捅刀子,當我們瞎?”
“沒有!絕沒有!”喬老爺慌忙磕頭,額頭撞在青石板上“咚咚”作響,“那是女真使者逼我寫的!他們說不寫就燒我家祠堂,我也是沒辦法啊!秦王殿下不是最恨朝廷嗎?我喬家早就看不慣那些文官作威作福,願意歸順秦王,獻上全部家產助軍!求殿下開恩!”
隔壁溫家府邸裡,溫老爺被士兵用槍桿抵住後心,看著地窖裡被抬出的三十箱白銀,臉都綠了。他哆哆嗦嗦地喊:“弟兄們!都是苦出身!我知道你們恨世家,可我溫家沒少接濟流民啊!今年黃河決堤,我還開倉放了糧!你們秦王不是要救百姓嗎?我這也是救百姓啊!”
帶隊的千總啐了一口:“放糧?是放你發黴的陳米吧!流民吃了上吐下瀉,你當我們不知道?現在跟我們攀‘救百姓’,早幹嘛去了?”他踢了踢那箱銀子,“這些銀子,夠買多少新米?藏著發黴也不給百姓,還好意思說這話!”
張家書房的暗格被撬開,裡面藏著的不是金銀,竟是與大同邊軍將領的私信,字裡行間滿是“若秦軍北進,可借道太原襲其後”。
張老爺癱坐在地,看著那些信紙被士兵傳閱,突然爬過去抱住一個士兵的腿:“我錯了!我真錯了!我那是被邊軍逼的!他們說我不寫就殺我兒子!我也是被朝廷的人逼的啊!”
“逼你?”士兵一腳把他踹開,“邊軍是朝廷的兵,你幫他們坑我們,就是幫朝廷!我們秦王最恨的就是首鼠兩端的東西!”
夜色漸深,八大家族的求饒聲越來越淒厲,卻沒一個人再提“朝廷”二字——他們比誰都清楚,在這群反賊面前,攀附朝廷就是自尋死路,只能拼命往“同情流民”“痛恨官府”上靠,試圖勾起秦軍的共鳴。
可士兵們早看透了這些把戲。一個老兵扛著箱綢緞經過,聽見喬老爺還在喊“願助秦王打京師”,忍不住罵道:“狗東西,現在知道捧秦王了?剛才還在跟女真說‘秦軍不堪一擊’,當我們沒聽見?”
當最後一個家族的人被押走時,太原城的夜空裡,只剩下士兵們搬運財物的號子聲。
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望族,此刻像喪家犬一樣蜷縮在囚車裡,終於明白:在這支靠“反朝廷、濟流民”起家的隊伍面前,任何攀附、狡辯都是徒勞——他們的財富、地位,本就建立在百姓的苦難之上,而秦軍,正是為掀翻這一切而來。
府衙高臺上,趙炳聽著親兵回報這一切,只是淡淡撣了撣衣袖。牛金星在旁道:“這些人倒是機靈,知道不提朝廷,只往自己人上靠想謀些同情。只是誰讓女真族反水了呢!不然倒也能再多忍他們一段時間。”
“畫皮罷了。”趙炳望著遠處火光,“他們要是真懂‘百姓’二字,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他轉身走下高臺,“告訴弟兄們,分完財物早點歇息!”
天快亮時,八大家族的財物已堆積在府衙前的空地上。金銀珠寶堆成小山,綢緞布匹像瀑布似的鋪開,還有成箱的糧食、藥材、兵器,看得秦軍士兵眼睛發亮。
趙炳站在高臺上,看著底下黑壓壓的人群,朗聲道:“這些東西,都是世家勾結外敵、盤剝百姓來的!今夜,全部分給弟兄們!”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負責分發的親兵司士兵搬出大秤,按軍功高低依次分配:百夫長以上各得五十兩白銀,戰兵每人十兩,新兵兩匹布。
一個斷了胳膊的老兵捧著銀子,突然對著高臺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秦王待我等如再生父母!我這條殘命,往後就是秦王的了!”
他這一跪,引得周圍士兵紛紛效仿,黑壓壓的人群跪在地上,山呼“秦王萬歲”,聲浪震得遠處的城牆都在發顫。
到了午時,犒賞三軍的宴席在空地上擺開。數百口大鐵鍋支在火堆上,裡面燉著豬肉、羊肉,湯裡飄著薑片和蔥段,香氣能飄出半座城。士兵們圍坐在地上,手裡捧著粗瓷大碗,一邊呼嚕嚕地喝湯,一邊高聲談笑。
“聽說了嗎?喬家那地窖裡,還有二十個從女真那邊買來的美人,大王直接讓人送進了後勤營,說是給沒成家的弟兄做婆娘!”
“何止!溫家的糧倉被開啟時,裡面的米都快發黴了。這些世家大族真是可恨寧願糧食爛掉,都不願意給我們活著。”
一個剛分到田契的新兵,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那張紙,對著太陽照了照,又用袖子擦了擦:“俺爹要是活著,看見這田契,能哭暈過去。以前在老家,俺家五口人就兩畝薄田,還被地主搶了,現在跟著主公,不光有田,還有銀子,這日子……做夢都不敢想啊!”
旁邊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喝了口酒:“這才哪兒到哪兒!等打下大同,進了京師,主公說了,每人再分十畝好地,讓弟兄們都成地主!到時候咱們也請個先生,教娃唸書,再也不用被人叫‘泥腿子’!”
“對!”有人高聲接話,“昨天有親兵司的弟兄說,京師裡那些官老爺,家裡的銀子堆成山,女人穿得比花還豔!等咱們打進去,把他們的銀子也分了,把他們的地也分了,看誰還敢欺負咱們!”
酒過三巡,不知是誰起頭,唱起了那首傳遍軍營的《秦王謠》:“秦王揮刀向北方,弟兄們跟他闖;打下北京分田地,娶個婆娘生娃郎……”歌聲越來越響,混著碗碟碰撞的聲音、鬨笑聲,像一股滾燙的潮水,淹沒了整個太原城。
趙炳站在高臺上,聽著這震天的聲浪,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牛金星走到他身邊,低聲道:“主公,弟兄們這股勁,比打揚州時還足。”
“獎勵給的足,這也是理所應當的吧!”趙炳望著那些滿臉通紅、眼神發亮計程車兵,“咱們起義,不就是為了讓這些苦人能抬起頭過日子?現在給他們一點甜頭,他們就敢跟你拼命——這比任何軍令都管用。”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北方大同的方向:“告訴趙啟,讓騎兵司明日一早出發。就說弟兄們等著分大同的銀子和田地呢,讓他別耽誤了時辰。”
夕陽西下時,宴席才漸漸散了。士兵們揣著銀子,抱著綢緞,三三兩兩地往營房走,嘴裡還在唸叨著“打下大同”“進京師”。
負責巡邏的親兵說,今夜營裡的夢話,都帶著笑腔。
而被抄家的八大家族府邸,此刻已空無一人。只有那些被推倒的“世代忠良”匾額,在暮色裡無聲地躺著,像一個個被戳破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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